我靠在床上,身上的冷汗不断冒出来然后汇成一条条小溪缓缓流下,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吓人,抬头看看墙上的钟,又是凌晨两点,我埋下头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大口的喘着气,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好受点,我觉得自己就要疯了。 从封门村走出来,我并没有前往河南的风门村,我原先是想着能把风门村里的秘密给找到,然后就可以寻找会自己的记忆,慢慢的弄清楚自己的身世,但现在已经完全没必要了,我知道了很多我以前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答案,但同时我又接触到了更多我令我不明白的事,而最关键的是我知道了我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活下去。 黑衣人告诉我,有很多人在对付我,尽管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不直接来捅我一刀,但我并不怀疑他说的这些话,因为除去他安排的冷月和萧阳,我身边还有很多人出现得莫名其妙,比如杨子江。当初在河南风门村时出口曾经被人堵住,现在想来,或许就是另外一些躲在背后的人做的事,为着他们不愿让我知道的目的。 黑衣人从封门村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里,萧阳和冷月已经不见踪影,当然其实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死在地下室的萧阳应该是那个傻子萧阳的分身,而傻子萧阳曾经被楚江山带走过,黑衣人的谈话中也证实了他和楚江山其实是认识的,而且楚江山在这个计划中似乎也起了很大的作用,但不管从小瑞还是黑衣人的谈话中都可以发现,他们之间似乎有很大的矛盾,我有时候想,会不会楚江山也是想要对付我的人之一? 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出了封门村之后我就来到了疤痕女告诉我的那个地方,想看看是不是能找到和楚江山有关的线索,毕竟就算真的还有其他要对付我的人我现在也还没接触到,而楚江山却是实实在在在我生活中出现过并一直有形无形的影响我行动的人,我总不能一直这样被动下去,既然无路可走,不如主动出击,于是我来到了疤痕女告诉我的地方,然后我身上开始出现了奇怪的事,其中之一就是我开始不断的做梦。 在梦里我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狗,“我”不停的在山上跑,在村庄里跑,那是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村庄,只能用一个穷字来形容。村庄虽然很穷,但是很大,村里的墙上用红漆刷着一些标语,就和那些革命老电影里看到的一样:“xxx万岁!”“无产阶级万岁!” “我”在村子里自由的奔跑,不时可以看到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还有各种各样不同的人,穿着粗衣粗布,有些好像是少数民族的服饰,就和电影里几十年前的穿着打扮一样。他们有的还会主动和“我”打招呼,叫“我”黑虎,有的会伸手在“我”头上摸一摸,他们全都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除了那一声“黑虎”。那种感觉如此真实,甚至等我醒过来我还能感觉到刚才真的有人在我头顶摸了一下。 本来如果只是一个梦那也就算了,可是这种梦连着做一个月,每一天都要在梦里经历同样的事,更可怕的是梦中的一切感觉都如此清晰真实,哪怕到我醒过来也挥不去这种感觉的存在,“我”可以闻到那些人身上的汗味,可以闻到山上野兔的味道,这些梦几乎令我精神崩溃,每次我都被惊醒,每次醒过来都是一身的冷汗,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身上会发生这样的事,恐惧在我心中渐渐滋长,可奇怪的梦还是一直不断的做下去,令我几乎要发疯。 今夜的梦更加荒诞恐怖,“我”在梦里和一条母狗在交配,我清醒的感觉到,“我”疯狂的爱上了那条母狗,这种感觉比以往任何时候的梦都更加真实,那种兴奋和欢愉到现在还一直留在脑子里,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毛瑞还是黑虎,我觉得自己要疯了。 每次醒来,都是凌晨两点钟,我不知道在我身上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在这之前一直就没有过,甚至梦里的这些内容我平时也很少很少去接触,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这种状态已经快把我给逼疯了,我靠在床上,看着窗外的一片漆黑,心想:难道说这些梦和那片地方有关? 我现在住的地方并不是疤痕女告诉我的那个位置,因为她说的那个地方根本就没房子让我住,是一片原野,处在河北的临漳和磁州之间,我不止一次的去那里看过,除了荒草,就是一百多个坟头,据考证,这里是北朝时期东魏、北齐帝王贵族们的一个墓葬群,但在民间,这里还曾经有一个传说,说这里就是曹操的七十二疑冢所在地。 现在早就证明了那些坟头其实并不是曹操的坟墓,就算没有那些考古学家的挖掘我也不会相信这些,曹操又不是傻子,把七十二个坟墓放在一起,那还不如直接就留一个呢,不然就算轮着挖也被盗墓贼给挖到真正的坟墓了,就这点来说,我还是比较相信我在地下室里看到的那副壁画,真正的曹操墓是在另外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现在各地发现的所谓真正陵墓才是那七十二座疑冢,可惜我不认得壁画上的那两个字,不然或许会有些新的发现。 之所以会怀疑我的梦和这片原野有关,是因为除了这里和我住的地方,我再也没有去过别处接触过其他人,而萧阳曾经说过,那些人想要找到曹操真正的陵墓,所以我本能的就觉得和曹操有关的任何东西都带着神秘,毕竟他曾经为了凑齐那些碎片而不断的挖掘古墓,虽然这里不是曹操的墓葬之所,但毕竟他曾经在这里生活过很长时间,但谁又能知道他真的会不会留下点什么神秘的东西呢? 只是我实在想不明白,就算真的是曹操有什么类似于碎片之类的东西存在,怎么我脑子里会出现那些片段,这可是四十多年前的事,要是来个一千八百多年前的事我反而不奇怪了。 想是想不明白的,现在已经睡不着了,我起床洗了个澡冲去身上的汗水,算算时间,也该到了再次去那片原野看看的时候了,说到这事就不由得要生气,因为我去了几次也没发现有疤痕女说的村子,甚至还带上了小瑞留给我的那块碎片,在那里熬过了一个夜晚,但依旧一无所获,我怀疑自己可能被她骗了。这次我准备带足装备,去那里多住几天,如果再找不到线索我只好放弃了,重新寻找新的办法。 我坐在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本子,自从知道分身形成的秘密之后我就开始了每天记日记的习惯,因为我生怕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就又会被躲在暗处的某个人给弄得再次失忆或者是又变出一个什么分身来,只要有了这些日记,万一真的有什么事发生,我还能藉此寻找回当初的一些记忆,所以这些日记的内容很琐碎,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有,但我坚持着记录,因为记忆本来就是由很多细小的画面组成的。 每一页的日记都记载着一个相同的梦,今天的也不例外,只不过多了一段“人兽大片”,记录完今天的日记,看看墙上的钟离天大亮也没多少时间了,干脆将门一锁,背上背包,骑上自行车往那片原野赶了过去,反正现在外面的光线勉强也能看清楚路,我就当是锻炼身体好了。 从我住的地方骑自行车到那片原野大约需要四十五分钟,这是我往返多次得出的数据,骑了大约半小时,天色已经开始放亮,我知道只要再骑五分钟,就可以看到第一个坟头,然后我就要将自行车停在路边徒步走进去,因为杂草太多根本没办法骑车。 很快就到了第一个坟头的位置,我远远的看见荒草中的坟头上有一件白色的衣服在上下起伏,心想别是什么人在打野战吧,可真会挑地方,口味真重。之所以不觉得这是盗墓贼是因为这些地方早就被发掘过了,并没有什么太过贵重的文物,因为早就被多年前不知哪个朝代的盗墓贼洗劫一空,更何况现在是白天,哪有这样的贼敢光明正大的做这些勾当?至于说鬼,我压根就没去怀疑过,经历了这么多,对于鬼这种东西早就不再恐惧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那个梦的原因,本来并不太喜欢去打扰别人“幸福”的我居然难得的看了那个白色的身影一眼,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原来并不是像我想象的那样是在打野战,而是在拿着铁锹挖坟,看样子已经挖得有些深度了,所以我远远的一看只能看到一件衣服在上下起伏。 我心里忍不住好笑,心想哪有在这个时候盗墓的,但要说不是盗墓我还真想不出是在干什么,如果是给祖先迁坟,也绝不至于如此简单,更何况几千年的古墓了,谁还知道是不是有后代传下来。 我看了一眼,那个人并没有察觉,依旧卖力的一锹一锹的铲着土,我实在忍不住了,“喂”了一声,说:“兄弟,盗墓是犯法的!” 那个人听到我的声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回头看了我一眼,一看到他的样子,我吓了一跳,大叫一声:“王子华?!” 这个人就是我在河南风门村看到的那个小老头,后来被杨子江杀死但尸体又神秘失踪了的王子华。 我一恶搞箭步冲到他面前,王子华似乎已经不认识我了,看了我一眼,说:“我不是在盗墓。” 我本来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我觉得他很可能也是死后复生,但没问过他终究还是不能肯定,更何况我也想知道他那天是怎么离开风门村并到这里来的,我可不觉得在这里碰到他是一个巧合。 但在听到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立刻改变了主意,问:“那你在做什么?” 王子华四处看了看,然后压低了嗓门说:“我在找人。” 我心里一动,追问:“找什么人?他们在哪里?” 王子华嘿嘿一笑,一脸的神秘,说:“他们住在地下。” 这一句话仿佛醍醐灌顶,我突然想到:会不会其实疤痕女并没有骗我,那个村子并不在地上,而是在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