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男孩……”谭珠停顿了一下，然后说：“他是侯林从人贩子手里买回来的，后来取了个名字，叫侯尧军……”　　 “我不是在问侯尧军，是在问跟在摩托车杀人魔身边的小男孩的名字。”韩昀打断谭珠的话。　　 “那个小男孩？”谭珠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你知道摩托车杀人魔，也就是你干爹的名字叫什么麽？”于淼淼在一旁询问。　　 谭珠轻轻摇了摇头：“我从没问过。”　　 看样子谭珠的记忆，又混淆了，想必此时她的记忆就如同胡乱缠在一起的线团，根本捋不出完整的线来。不过从她口中，也问出了跟猎人、秦响相关的，很关键性的线索，那就是“东童镇”。无论是韩昀的梦，还是跟秦响相关的事件，都未曾出现过任何的地名，这是第一次。　　 “你跟猎人在一起也有几年，从来都没好奇过他叫什么？”于淼淼继续问。　　 “名字不过是个代号，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好奇别人叫什么名字？多数时候，我喊他干爹。”谭珠深吸口气：“他抛下了我，骑着摩托走了，等我听见摩托车声，从草地上坐起身，摩托已经开了出去。我在后面跑，扯着嗓子喊，摔倒，在爬起，他始终没停下车，我似乎从来都没有过那一刻的恐惧，即使被囚禁在谭家的时候，那时候我不恐惧，可是干爹离开我的时候，却让我陷入了深深的对未来的恐惧当中，我不知道一个人该怎么活下去。我那时，也就像你这么大。”谭珠看向于淼淼：“或许比你在小点儿，还好我长得不赖，人们看见漂亮的女孩，就会少了一份防备。漂亮的女孩怎么会撒谎呢？漂亮的女孩心地都善良。”　　 眼前年近六十的谭珠，说这话时流露出了娇羞：“我结过一次婚。那个男孩以为自己英雄救美，可实际上我是故意在他面前晕倒的。他把我背回家，照顾我，在得知我无亲无故时，说什么都要跟我结婚。对于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孩，不管是男孩，还是男孩的父母，流露出更多的则是同情。我们结婚了，婚礼办得非常简陋，原因是我没有身份，所以无法跟男孩注册登记。我那时的目的，只有一个，钱。结婚当晚，我杀了他们一家，拿走了随礼钱，差不多能有四万。”　　 “你在嫁给侯林之前，还结过婚？”韩昀和于淼淼都有些不可思议。　　 “我需要钱，这是我能够想到的，能够最快拿到钱的方法。。在当年来说，四万块已经不少了，我用这笔钱买了个跟干爹一样的摩托，也开始学着他，骑着摩托到处旅游。”谭珠声音平淡地说：“也是从那时开始，真正开启了我的杀人时代。”　　 谭珠交代的这件事，并没有在摩托车杀人魔的名单上，因为那时他还没有骑着摩托旅行杀人。韩昀深吸口气：“那名单上我先前说的几起案件，你都承认是你所为么？”　　 “我承认，所有的都承认。”谭珠眼角有些泪珠：“刚才在医院，我听见了。”　　 “听见了？”于淼淼疑惑。　　 “脑袋，有个瘤子。虽然警察跟医生谈的声音很小，可我还是听见了。我应该活不了多久了吧？”谭珠叹了口气，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说：“所以我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了。其实我先前就感觉出来了，脑海里好像总有个东西，特别是最近这两年，我总是偏头痛。疼的时候，我就吃两片止疼药挺着，而且我似乎经常会忘记事。特别是被抓起来这段时间，尤为明显，我有时会忘记自己为什么被关起来，所以我不敢睡觉，拼命地想要记住这些事，避免出差错。可还是出差错了……”　　 “你并不是有意说自侯尧军是自己亲生孩子，而是那时你真这样觉得的吧？”韩昀说。　　 “其实我的记忆里还有另一个版本的记忆，我现在也搞不清哪个版本的记忆是正确的，所以我说出来的，是我认为是对的记忆。”谭珠看向韩昀：“另一个记忆，似乎并不真实。”　　 “那是什么样的记忆？”韩昀问。　　 “那个版本的记忆……我嫁给侯林时，侯尧军也才一岁多点，后来我不是怀孕了么？为了不让侯林发现，所以借口说回趟老家有要事。在这个版本的记忆里，我是抱着侯尧军离开的。”谭珠闭上眼睛说：“但我并没有去找让我怀孕的那个唐飞，而是在外租了个房子，紧接着生下了自己的孩子。在确认我剩下的是男孩后，我便把侯尧军掐死了，埋在那栋房子的院子里。我把自己的孩子替换了侯尧军。”　　 “可是两个孩子相差两岁……”于淼淼的意思是说，侯尧军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没错，这就是我觉得这个版本记忆不是真实的主要原因，可是在我的记忆里，我把孩子抱回去，侯林并没有发现孩子被替换了。在这个版本的记忆里，侯林似乎一直都没有对这件事产生过质疑，包括当时候林的父母，他们跟那个婴儿接触得更多，却也没发现。”　　 “刚出生的婴儿，跟快两岁的婴儿，差距还是很明显的。”韩昀说道。　　 “按照这个版本的记忆来看的话，所以先前我说侯尧军是我亲生的，也并非是在说谎，只是我当时错把这段记忆当真实了。”谭珠回答。　　 “看样子两个版本你是挑自认为真实的版本说了，可是你认为的真实，似乎也并非全部是真实。”于淼淼把手机放在桌子上，一边看着一边说：“东林古村，的确有个叫唐飞的。这跟你描述的基本相同，可是我刚收到消息，当地派出所去找唐飞了解了情况，当年你跟侯林的婚礼，他的确是去了，因为他父母跟侯林的父母有些往来，唐飞也的确认出了你，并跟你发生了关系。不过那次结束后，你并没有再去找过他，也并没有留下孩子。唐飞也没有离过婚，而且现在有两个小孩，均已长大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