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矿灯光仿佛被黑暗吞噬了大半,头上黑黢黢的岩石压得极低,有棱有角,一不小心磕到撞得生痛,四周围都是众人沉重的气喘声。身前的张教授拖着一条伤腿,每一米的迟缓爬动都显现出牵扯到伤口的剧痛。向前的视线被张教授遮挡住,我看到他的身影在我前面时动时停,只能牺牲自己的肩膀让他的左腿踩着借力,大头也时不时地转回身拖上一把,众人都没多少体力,加上一整天没吃饭,队伍象是蜗牛一样的爬动速度可想而知。 昏天黑地的不知挪动了多久,上下夹缝样的扁洞渐渐变高,直到人能够挺着腰坐起,才休息一次喝了几口水。人饿上三四顿除了头晕眼花,体力恢复得无比缓慢,却早就没有了饥肠辘辘的感觉。 路越向前上下越宽,而且稍稍带了向上的坡度,心情总算可以跟着有了一点开阔。身处在绝地里,人的**和奢求也变得简单,只要不是死路就好,要是再有个馒头就更好了,哪怕是馊的呢? 身体终于可以直立起来,四周的空气转而慢慢干燥,呼吸说不上顺畅却也没有缺氧的反应。到了一处略微弯曲的转折点,高童示意众人歇一会儿,四处看了看,“刚才我们俩就走到这里,不知道前面是什么状况。洞越来越宽阔,按照这个规律,如果运气够好的话,就应该能找到出路。” 顺着山洞看去,左右曲折宽窄不一,脚下也高低不平,视野并不能及远,没有了深邃感反倒让我莫名的起了些慌张,总觉得有古怪诡异的东西在前面等着我们。轻轻打了个颤栗,刚要回身席地坐下,远处轻微的哗啦一声响,把我的神经调动得高度紧张,下意识地脱口喊了一句,“什么声音?”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在了耳朵上,七八秒钟的功夫都是一动没动,大头俯身就地摸起了巴掌大的一块石头,紧紧攥在手里,我觉得这办法不错,也学着他的样子捡起一块,替自己壮壮胆。 洞的深处依旧漆黑寂静,紧张的气氛渐渐和缓下来,看着张教授费力地搬动自己那条伤腿,高童过去扶了一把,安顿他找了块凸起的大石坐下,我开始有些担心,骨折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救治,最起码应该静养,这么折腾下去,这条腿怕是要废了。 张教授的脸色蜡黄,刚才的一阵拖动能咬着牙坚持下来已经不易,众人看着他遭罪的模样,又没法儿帮到他,心情都是沉甸甸的,再加上生死不知的境地,一时间颓废的情绪在各人的心底弥漫,连说话的**也没了。 时间不等人,待得越久处境越是不利,我和大头轮流搀扶马教授,几个人跟在高童的后面向深处走去,仅仅几分钟下来,洞的走势又从向上的坡度渐渐转而向下,把人的心情忽悠起伏得直跟坐上了过山车。 困在山腹洞群中最害怕的就是地势上越走越低,我心里正觉得没了底,几米外走在最先的高童忽然停下了脚步,脸色阴郁地指着前面说道:“路好象到头了。” 众人一下子慌了神,紧走几步,本来渐起宽阔的山洞仿佛被硬生生掐断一般到了尽头,周围再没有容人通过的路可走,抬头向上扫看,这里的洞顶高度参差不齐,最高处有两个人高,也看不出能爬上穿过的洞口之类,心里不觉暗暗叫苦。希望转瞬间破灭,众人心情彻底降到了冰点,面面相觑,每个人的惶然无助都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 “这是什么?”大头的眼睛最好,手电光打在身旁一人多高石壁上的一处,随后侧头对我说道:“你看,那是不是我们遇见过的洞壁文?” 几道光聚在一起,我眯起眼睛看去,果然有几个红色字迹写在黑色的岩石上,并不醒目,也亏得大头的眼尖,不仔细看还真是发现不了。做为史前文字的洞壁文,已经是一种成熟文字,我和大头见过几次,现在细细地打量那几处字迹,直观感觉上完全不象,慢慢摇头,“不象是文字,会不会是什么特殊的标记?” 张教授此时轻咳了一声,开口说道:“这有可能是红山文化时期的‘陶文’,这种原始的陶文在考古中偶有发现,多数出现在陶片当中,著名的有半坡陶文丁公陶文等等,每一种陶文相互之间没有联系,没人能够翻译出来,不过这几个明显的红山陶文……” 看着张教授欲言又止的神态,众人都有些着急,高童忍不住催促道:“有什么猜测您就直说,这不是严肃的学术探讨,咱们没必要纠结。” 张教授点点头,“中间那个陶文我见过,算上眼前……—共有三次。第一次是标注在内蒙一处红山文化遗址的岩画上,岩画记录了一种非常奇特的祭祀仪式;第二次是在一堆出土的陶片中间,经过散碎陶片的粘接复原,发现这个陶文是刻划在一幅陶画下方,陶画的图案也是反应祭祀的场景。最起码表面来看,符号的两次分别出现,都伴随有宏大的祭祀场面。” 高童接着张教授的话头问道:“那您的意思是,这个陶文字符是代表了祭祀?” 张教授勉为其难地停顿片刻,然后才没有底气地“嗯”了一声,“也许是,也许不是。”我心说到底是严谨的老学究,这都什么时候了,众人恨不能胡说八道地把那几个符号想象成高速公路的路标,你这好容易有个猜测,哪儿还有闲心小心翼翼地搞求证。 高童皱起了眉头,不难想象,就算这几个不明意思的陶文代表了祭祀,对我们实在也没什么帮助,犹豫不决之间,一旁的默默忽然截过了话题,“不管这个符号代表了什么意思,每次它的出现如果都伴随了祭祀的话……那这里为什么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祭祀痕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