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钱这一叫,被正往打更室赶的三人听了个清亮。 校长夫人的脚步一顿,脸色忽然变得苍白起来,校长也跟着停下脚步,扭着脸看自己老婆,叹了口气,用力地拉住自己老婆的手。 而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个男人却马不停蹄地继续疾步往前走,甚至有些焦急,走了几步看到顾小钱提着个白灯笼往西南方向走。 应问天心里有些诧异,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个提着灯笼疾步走向西南角的女人,就是早上见过的那个,应该是这个学校的老师,可是一个老师,怎么会这种送鬼的方式? 应问天皱着眉头向校长问道:“你到底捉不捉鬼?” 校长被应问天的话吓得一个哆嗦,犹豫的神色又好像想到什么似的,用力点点头。 “那你把前面提着灯笼的那个老师叫住。”应问天下巴一抬,正好朝着顾小钱的方向。 校长有些近视眼,在昏暗的路灯下,面前看出提着灯笼走在操场上的人是顾小钱,就扯着嗓子喊了一句:“顾老师!” 顾小钱听到校长的喊她的声音,身子一顿,忽然想到老鬼交代过,不管谁叫她,都不能回头,于是脚下的步子迈的更大,频率更快,听到跟在自己身后的脚步声,顾小钱知道是林越。 可是大哥……现在这么紧要关头,你能不跟着我吗?去应付校长啊! 可惜,这些话顾小钱没法说,因为不能说话! 应问天听到校长喊的那一嗓子,挑了挑眉毛,意味深长地说道:“她姓顾?” 校长好像对应问天有些忌惮,点了点头,回道:“对,她姓顾,叫顾小钱儿。” 校长是东北人,说话的时候喜欢在词语后面加儿化音,所以顾小钱的名字在校长的嘴里叫起来,就格外的有意思。 应问天“噗嗤”笑出声来,这u才正眼看了看校长,想想那句正宗的东北叫法,顾小钱儿,应问天忽然觉得这货不是看起来那么一无用处。 “咦?跟在顾老师身后的那个……是林校医?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校长有些疑惑地看着那一前一后疾走的身影。 应问天早就注意到林越,只不过因为灯笼是顾小钱提的,注意力又都集中在她姓顾这事儿上,所以才没倒出嘴来问。 “你继续在这叫她,我去看看。”应问天说罢,拔腿就往顾小钱的方向走。 顾小钱在校长一声又一声的呼唤中急速走向学校最西南的墙脚,将灯笼拿出来,开始默念大悲咒。 灯笼缓缓地飘起来,但是却在原地转着圈圈不肯离去。 顾小钱心急地加快节奏念着大悲咒,灯笼还是在原地转着。 “张大爷!”顾小钱无奈地停下来对灯笼喊着:“你再不走就会有危险,也许永远也看不到你孙子了,所以求你快走吧,你的事情我们会帮你办好的。” 顾小钱对着灯笼说完,就又开始默念大悲咒。 “你是谁?”林越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来。 顾小钱还没来得及回头,就看见一道人影闪过,再定神的时候,那盏装有张大爷灵魂的白灯笼,已经抓在坐在对面墙头上的男人手里了。 “喂,你干嘛!快松开那只灯笼!”顾小钱看到张大爷在灯笼里痛苦的扭曲着,焦急地冲着应问天喊道。 应问天皱了皱眉头,手里把玩着灯笼说道:“应问天。” “什么?”顾小钱有些跳脚的问道,她叫他松开那灯笼,这男人却叫她去问天?她还问地咧! 顾小钱撸着袖子正准备上墙的时候,胳膊却被林越捉住了,林越冲着顾小钱摇摇头,暗示她静观其变。 “我的名字叫应问天,不叫喂。”应问天的视线扫过林越拉着顾小钱的手,扯着嘴角笑道。 “我又没问你名字,你赶紧把灯笼松开!”顾小钱又往前冲了一步,要不是林越死死地拉着她不放,她早就翻上墙头把灯笼抢回来了! “可是我看他并不想走啊?牛不喝水强按头,就算入了地府,也不会过奈何桥,还不是在忘川河里被洗涮得连渣儿都不剩?”应问天转着手里的灯笼,头头是道地分析道,根本就看不见张大爷在灯笼里被他转得头晕目眩,几欲作呕。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顾小钱跟林越都被应问天这种听起来像是专业术语的话给震住,顾小钱惊奇的问道。 因为应问天的话听起来就像是他去过地府,好像知道那里怎么执行秩序似的。 “不喝孟婆汤就会被忘川河水吞了?”顾小钱反手拉着林越打了个激灵,这样,张大爷就不能投胎了! “具体来说,是魂魄被忘川河水吞噬干净。”应问天停下手里的动作,盯着顾小钱消化的模样问道:“你姓顾?” 顾小钱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颇为嫌弃地看着应问天说道:“朋友,你搭讪的方式中学生都不用了。” 应问天倒是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对顾小钱挥了挥灯笼问道:“你想放了他?还是想让他心甘情愿地去投胎?” 这不废话吗?顾小钱扔给应问天一个白眼,说道:“最好是让张大爷去投胎啊,要不是那个劳什子猎鬼师,我们本来不想今天送张大爷走的。” 应问天的表情在顾小钱提到那劳什子猎鬼师的时候,忽然变得有些不自然,有些郁闷地问道:“猎鬼师得罪你了?” “猎鬼师是什么东西?”顾小钱反问道。 “猎鬼师不是东西……啊呸。”应问天被顾小钱绕得给自己挖了个坑,呸了一声,解释道:“顾名思义啊,猎鬼师就是捉鬼的。” “那就是道士嘛!”顾小钱心里偷笑,其实她早就看出来应问天就是让老鬼不舒服的猎鬼师,看不惯他那么自以为是的样子,所以才戏弄他一下。 “捉鬼的也不一定都是道士。”应问天摇摇头刚想解释,却被林越出声打断。 “你既然不想捉张大爷,就把灯笼还给我们吧。” 林越看着应问天,总觉得有些不舒服,也许是应问天反客为主的谈话方式,也许是应问天看顾小钱的眼神,忍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打断两人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