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就在这里了。”　　 牧建立看着面前的白皮文件，笑了一下：“好儿子，你们做得好。”　　 双胞胎有点得意。　　 弟弟凑到牧建立面前，道：“爸，你当了厂长，把我调到外宣部呗。”　　 牧建立看他一眼：“干嘛去那个部门，你又不会写大字，也不会画画设计什么的。”　　 哥哥拆台：“他看上了外宣部的那个小姑娘。”　　 牧建立闻言，眉头一皱。　　 “你们别学你们大伯那套！看他这些年搞的事情，妻离子散的，难道你们也想要那样的生活？！”　　 见父亲生气了，弟弟安静了。　　 哥哥说：“没结婚前，多谈几个长点见识而已。结婚后，我们会好好经营家里的。”　　 牧建立还想训几句，但话到嘴边，就成了：“也别找你们妈那样的。”　　 “整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双胞胎对视一眼，不敢接话。　　 “行了，你们去工作吧。”　　 双胞胎你推我搡地离开了。　　 牧建立靠在老板椅上，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窗外传来了惊呼。　　 然后是什么钢筋落地的噪声。　　 工人们骂骂咧咧的。　　 “牧建立”再次睁眼。　　 办公室的布局变了。　　 从窗外阳光的照射方向，杨潮雨猜测，刚才那一瞬间，时空扭曲了。　　 大概是加速。　　 因为走廊外还传来喧哗声，伴随着几声很严肃的“不许动”“办案”等等字眼。　　 牧建立感觉有点不妙。　　 他刚站起身，门被人敲响。　　 “请进。”　　 两个穿着一身民警服的人走了进来，告诉他要查封玩具厂，让他尽快离开。除了随身物品，不许带走任何其他东西。　　 杨潮雨暗想：这应该是佳伦玩具倒闭那天。　　 牧建立不可置信。　　 他大声反驳。　　 民警冷酷地让他注意自己的言辞，并说在他们面前，他的每句话都可能成为有力的证据，让他小心点。　　 牧建立闭嘴了。　　 他被要求离开前，说自己有东西落在了别的办公室。民警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吩咐人跟着他，不让牧建立带走不该带走的东西。　　 牧建立忍着怒火，从那间办公室里出来。　　 杨潮雨看得出来，这里还是办公楼的三楼。只不过，牧建立这次所在的办公室，跟他原先那个，在三楼的两头。　　 要过去，得穿过一整个走廊。　　 牧建立走过去时，看到谷妙妙站在楼梯口，正微笑地看着他。　　 那样子，分明在等他。　　 牧建立看着她的脸，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　　 他心里升起了点害怕。　　 但他压制住了。　　 他淡定地走到了原先的办公室。　　 当他想拿起桌边的相片时，他听见了脚步声。　　 之前跟着他的警员，不知何时不见了。而他的身后，站着谷妙妙。　　 他们距离很近。　　 他没来由地再次害怕。　　 他听见对方轻声说：“我妈妈，叫牧佳伦。”　　 牧建立猛地瞪大了眼睛。　　 谷妙妙见他有反应，笑得更开心了，她那张明艳漂亮的脸，也更加生动好看。　　 但她却说：“你现在，应该能感觉到她的感觉了吧？你按着她的四肢，看着她往水里淹的时候，她感受到的，窒息的无措的无助又迷茫的感觉？”　　 “很妙吧？”　　 谷妙妙说着，嘴角的笑意更加灿烂。　　 “牧妙妙，这名字很好吧。我起这个名字，就是为了这一天啊。”　　 “看着你们牧家，在我手里灭亡……”　　 她一句句说着。　　 牧建立听到耳朵里，只觉得浑身发寒。　　 他说：“你疯了。”　　 谷妙妙——牧妙妙居然点头了，说：“我看着你们一家子把我妈淹死在水槽里的时候，我就疯了。”　　 “所以我想，只有我一个人在痛苦里算什么呢？”　　 “你们所有人，都要下地狱！”　　 随着最后这一句，杨潮雨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不是在跟牧建立说话，而是在跟自己说。　　 江童也陡然出声：“离开她！”　　 下一瞬。　　 杨潮雨能清晰地感觉到，从某处骤然脱离的感觉。　　 而在她脱离的前一刻，她看见，谷妙妙伸手，将牧建立推下了窗户。　　 而在窗户之外，是因为厂里发生了变故，一些工人工作不专心，建材四散开来。其中有一根不是很粗的钢筋，直直竖着。在工人们准备收拾时，牧建立摔落下来，被那根竖着的钢筋，直接贯穿。　　 而他的四肢，也因为重力，撞上周围的建材，折断了。　　 他的眼睛瞪得几乎脱框。　　 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