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婆婆面部表情不是祥和，也不是生气、是凸显出一种恐惧害怕的表情。　　 智鹏微微一顿，深深凝视遗体面容几分钟，从心底发出疑问道：你在生前看见了什么？　　 杨婆婆的孙女一直没有出来，一个人躲在屋里哭；这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智鹏的身后，她瞪大眼睛看见奶奶张开嘴在跟人说话。　　 哇~一声大哭，惊得智鹏急忙回头，一看是杨婆婆的孙女，暗自一惊；急忙喊人来把她抱走，入殓开始，杨婆婆死于六月，凡是相冲的属相都得回避，只听他朗声喊道：“牛、龙、羊、狗等属相人回避。”　　 这里说明一下，说得好是给一个心理安慰，说得不好是封建迷信。　　 其实，入殓、破土、发引、下葬都是根据丧家的经济条件来择定的；如果不犯大忌，做智鹏他们这一行的都不得改动日期。　　 所以在笃定这些日期时，须得小心谨慎，只要不犯大忌，就无碍；一旦推测犯大忌，就得在时辰上稍稍改动。　　 所谓的犯大忌，也就是以下葬之日算起；这方圆附近跟亲属，百日之类不能死人，死人就是犯重丧；还有就是犯火期，死者遗体自动焚烧，一般这两种情况都很少出现，也免不了一个巧字。　　 有了阴阳先生的推测，也就是给人们心理一个安慰罢了，总之信则有不信则无。　　 话说；杨婆婆的孙女叫娟子。　　 有不知情的以为娟子哭泣是奶奶离开她的原因，一个劲的啧啧称奇说娟子懂事，知道心疼奶奶，舍不得奶奶的话。　　 田翠花却从娟子那惊恐的神态中看出问题来，她放下唢呐从口袋里抠出来一颗糖，对娟子招招手道：“小妹妹来、给你糖。”　　 娟子乌溜溜的大眼睛，停留在那颗糖上面，怯意的望了一眼田翠花；一双脏兮兮的小手，毅然放弃了糖果，将食指含在嘴里，原本清澈见底像是秋日下的湖泊，澄澈沁人心脾的大眼睛；竟然不知不觉雾蒙蒙起来，最后无助的看了一眼堂屋门口，那些围观在奶奶身边的人，扭转身慢吞吞的穿过来来往往在院坝里的人走了出去。　　 智鹏做好分内之事，走到门口，老妈使眼色让他去门口看看；他急忙一溜小跑到门口，看见小女孩呆呆的站在那。　　 智鹏上前随意拉下娟子的手，动情、放低声音道：“手有细菌，不能吃的。”　　 娟子乌黑眼睛定住在他脸上，稚嫩的声音突然问道：“叔叔，你是神仙吗？”　　 智鹏苦笑，刮了一下娟子的小鼻头道：“叔叔不是神仙，但是可以帮助你。”　　 娟子沉默中无声凝视智鹏；从她那雾蒙蒙的眼睛中，他不难看出小女孩非常懂事。　　 据邻居们说；他们就是听见娟子大哭的声音跑来看，才知道杨婆婆去世了。　　 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亲眼目睹最亲的人离世，现实真的是太残酷……想必这个阴阳相隔的阴影将要伴随她一生一世。　　 智鹏拉过娟子把她拥进怀里，轻轻拍打她单薄的后背道：“娟子，以后叔叔就是你的亲人。”　　 百事安乐店，杨帆怎么也没有想到，曾经一再的梦寐以求师父能收一个女徒弟，却等来一个小不点。　　 “娟子！好小。”他凑近娟子，拉住她的小手道：“快喊哥哥。”　　 娟子扑闪扑闪一双大眼睛，抽出被握住在杨帆手掌心的小手道：“我找神仙叔叔。”　　 “神仙叔叔是谁啊？”杨帆不解道。　　 “噗，是你师父。”田翠花应付俩句，就去忙活打点娟子的小房间。　　 张铁嘴不阴不阳的冷眼旁观；心里老大不乐意道：尼玛的老子这成了收容所了，收了大的，还得收小的？　　 智鹏去县城没有回来，他是奔杨婆婆儿子自杀事件去的。　　 可惜的是他去迟了一步，遗体已经在半小时前火化，家属代表人一栏，签署的是白鹤村，村长的大名。　　 智鹏想要从羁押看守人员口里打探关于杨婆婆儿子死亡前的细节，人家说他凭什么身份来查看这些属于死者私密的问题。　　 智鹏在怀疑什么？他不能把心中的疑惑说出来；无凭无据的，加上还带了那么点封建迷信的说法，如此，他只能无功而返。　　 回到鸦鹊林时，天已经黑了，娟子跟田翠花在门口。　　 田翠花手拿蒲扇在驱赶叮咬娟子的蚊虫，看见智鹏回来，娟子撒腿就跑去迎接他；口里兀自叫嚷道：“神仙叔叔、神仙叔叔。”　　 杨帆捧腹大笑。　　 田翠花用蒲扇伞柄拍了他丫的一下，才稍微收敛一些。　　 智鹏抱住拦住在面前的娟子进屋，一直没有出声，冷眼旁观的张铁嘴把烟袋往鞋底子上磕了一下，吧砸吧砸嘴说了一句话道：“这下好了，家里多了一口子，你甭想娶媳妇上门。”　　 这话说到田翠花的心坎里去，就像无形中捅到她的痛楚，老眉毛一皱插话道：“你爸这话说得在理。”　　 “今晚上没有什么生意就早点洗洗睡吧！”智鹏避而不答二老的话，在娟子额头上亲吻一下道：“好孩子，去睡觉觉行吗？”　　 娟子摇头，撒娇道：“不要。”　　 “为什么不要？”　　 “我怕。”　　 田翠花预伸手来接过娟子口里说道：“有什么好怕的，小屁孩，走婆婆带你去睡觉。”　　 “不要。”娟子舞动小手拒绝，嚷嚷道：“怕……我怕。”　　 智鹏实在是累坏了，很想好好的睡一觉。　　 娟子暂由老妈带着，他独自一人上楼。　　 杨帆得守在柜台前，哪怕是没有生意，还不得要守到深夜10点钟。　　 劣质蚊香飘出一缕缕难闻刺鼻的气味，熏死了蚊虫，也把守候在柜台前的杨帆搞得够呛。　　 夏天纳凉的人特别多，三三两两走在马路上，其中有打情骂俏的情侣，有步履蹒跚吧嗒着忽明忽暗烟卷背起手的老汉，还有叽叽喳喳跟麻雀似的长舌妇们。　　 屡次经过百事安乐店门口，就伸长脖子的看。　　 杨帆知道这些人是想看娟子。　　 在之前不是传闻杨婆婆的儿媳妇勾搭野汉子，被丈夫给误杀了吗？现今的娟子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儿，恰好被单身的智鹏收养。　　 不但如此，杨婆婆所有的后事费用开销，都是智鹏一人承担。　　 有人质疑他的这种好意出自哪一种理由？　　 接着有人猜测娟子说不定就是他智鹏的私生女，看吧！舌头的祸害就像潮水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