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遇到关教授的事情,在碰到闫一虎三人时,已经告诉了他们,但刘教授受伤疲劳睡了过去,他没有听到,我之所以考虑要单独问一下他是出于另外的想法。 刘教授听到我的问题,大吃一惊:“什么!他也来了?” 我点点头,把我和关教授遭遇的事情跟他大概的说了一下,刘教授听完以后沉默不语。 半响之后他重重的叹了口气,跟我说道:“他不应该来这里啊?这样的任务对他来讲是强人所难了,现在申屠死了,他若知道又是一个沉痛的打击。” 我奇道:“这是为何?” 刘教授说:“申屠明实际上关教授的外甥,申屠的父母很早就死于战乱,关教授是寻找了很久才找到他的,申屠明也就一直跟在关教授身边长大。” 刘教授接着告诉我,关教授由于经常要在外地考古,于是就委托好友刘亦农代为照顾申屠明,时间久了,与刘教授感情日渐深厚,受刘教授的影响,申屠明竟然对地质学发生了浓厚的兴趣,并在大学期间毅然选择地质专业。 刘教授对此也很高兴,不但通过关系给他安排最好的学院,住宿等,还将他拉入自己的研究所,定点培养。 两人感情也是日渐深厚,对刘教授来讲,申屠明不但是自己的学生,更像是自己的儿子,关教授对此也很高兴,十分感谢刘教授代为照顾自己的外甥,在学业和工作上申屠明也会有很好的前途,关教授深感欣慰。 这些年申屠明与刘教授几乎形影不离,一般的课题研究与外出勘探考察,刘教授都带着他,没想到这次的事情会让申屠明不幸遇害,说起这个刘教授就老泪纵横,嘴里一直念叨着:对不起关教授!。 我看到老头那浑浊的眼泪,心中不免感叹,从刘教授的谈话中我能听出他对申屠的那种浓浓的父爱,刘教授一生未婚,也没有孩子,申屠明虽然是关教授的外甥,但刘教授却视他像自己的孩子,这种感情那是根本掩饰不了的,老头经此打击,也是一直身心萎靡。我对他内心当中的坏印象也渐渐淡化了。 刘教授说:“遗憾啊!我一生所学,本以为找到了一个传人,申屠这么好的学生以后不会再碰到了,我也有愧于老友关秉德。我这把老骨头活着真是没什么意思了!” 我看他心灰意懒的,于是就安慰了他几句,但刘教授摇头叹息,根本也听不进去,我知道此人的背景深厚,从刚才的谈话中我已能深刻的感受到,但现在我们内部的特务仍然隐藏,就是不知道刘教授以他的背景,会不会给我提供一些必要的提示。 特务的存在现在仍然是一个最大的威胁,就算排除刘教授特务的可能,但他显然还知道一些我并不知道的内幕,这些内幕会有助于我对分队队员中,其他人员的判断。 于是我又问了刘教授一个问题,这个问题的提出,我没想到却引出了另外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我趁没人的时候跑到刘教授的帐篷,问了他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是否认识关秉德教授,结果引出了申屠明的身世和关教授与刘教授的关系,但我并没有得到我想要得到的答案。 本来我想希望刘教授能给我透露些他知道的内幕消息,但显然事与愿违,反而让他非常伤心。等他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我考虑了一下,还是问了他第二个问题:“刘教授,你认识展鸿飞吗?” 如我预料的差不多,刘教授这次又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说:“你还知道他,这难道也是关秉德跟你说的吗?”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 刘教授叹了口气,躺在枕头上仰天说道:“不错,我是认识他,不仅认识展鸿飞,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 他好像在回忆些什么,脸上也露出了神采,我没有打断他的思路,默默地看着他,半响之后刘教授嘴中吟出了一首诗:“少时犹不忧生计,老后谁能惜酒钱?共把十千沽一斗,相看七十欠三年。闲征雅令穷经史,醉听清吟胜管弦。更待菊黄家酝熟,共君一醉一陶然。” 我知道他吟诵的是白居易的诗,叫什么名字我却忘了,看着刘教授我道:“这首白居易的诗又是何意?” 刘教授说:“三十年前,我和关秉德,展鸿飞就是最好的朋友,那时候我们还年轻,天天都在一起,纵酒吟诗,读书放歌,心怀天下,救国献身。 我们每日畅谈理想,忧国忧民,书生意气一发不可收拾,但政治黑暗报国无门,受当时学术救国的理念影响,最后决定蛰伏学业,等待时机。当学有所成时,以一身所学报效国家。 我当时醉心于地质地理,理想是勘遍中国的所有国土,推翻国外学者的歪理学说,证明我们的国家地质形态,其实我对中国清末时原来被俄罗斯帝国侵占的大部分领土一直耿耿于怀,一直想找到证据驳斥俄国专家所说的国家地质板块学说,收回我们自己的领土。 关秉德当时最感兴趣的则是历史考古,他的家庭一直受到宗教的迫害,外国人说中国历史上没有古代文明,不存在远古文化,是上帝遗弃的子民,中国文化根本没有文明古国的称谓,所有的高级文化都是西方人发明的。 关秉德立志要给这些打着宗教幌子,歪曲历史否认他国文明的外国骗子一些教训,一定要找到中国最古老的文化遗迹和远古文明。 展鸿飞出身华侨,家中世代行医,他一直也是在学习现代医学。当时的中国战乱频仍,民不聊生,展鸿飞医者慈悲,决心一生悬壶济世救人,言称虽无法救万民于水火但也可拯其身脱病痛。 我们三人意气相投,理想一致,非常投机。于是仿效古人桃园结义的典故,在济南大明湖畔陶然居亭,摆酒插香,祭告天地,义结金兰称作异性兄弟,虽不是真正身领古意但也是一辈子的朋友了。 展鸿飞是福建人,闽南语中展字的发音很像:“张”。我们笑称古有刘、关、张桃园结义,今也有“刘关张”陶然称义,老天让我们做一辈子的朋友啊!于是我们自称“陶然三英” 那个陶然亭内的石碑上还留有我们三人的签名,就刻在白居易的这首诗的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