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破厌胜
听到胡三太爷借我之口说出的话,再联想起早些年老乞丐说的话,我爸马上就明白过来,一定是到了我恢复正常的时候。 当下也不怠慢,叫上村子里的两个壮小伙,又叫上我妈和妹妹小迪,马上回家了。 虽然木工用的锛凿斧锯等工具我爸还在继续用,可是随着家庭条件的好转,我爸也置办了全套的电动工具,电锯电钻等工具一应俱全,家里木料也是现成的,做一口一米多长的小棺材,有一个多小时就能搞定。 看见我爸走了,我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了主宅。 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都是走路时步履飘忽,说话中气不足。从来也没有过像今天这样的状态,全村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有几个胆大的小伙子,就跟着我进了屋子。 我知道,我现在是被胡三太爷捆了半窍了,也没有多么惊讶。 我走进屋里,一只脚踩着锅台,纵身一跃,一只手就搭到了主梁上,另一只手直接在梁上拿下来一个东西,直接扔到了地上。 这里要说一下,早些年东北农村的民居,大多数都是中间开门,分东屋和西屋,一般东屋住的是长辈,西屋住的是小辈,中间是厨房,其中东屋和西屋又叫做里屋,而中间的厨房就叫做外屋。 跟着我进来的那几个胆大的小伙子,看见我从梁上掏出一个东西扔到了地上,伸手就要去抢。 我只说了四个字:“住手!出去!” 那几个小子看见我今天反常的表现,本来就是仗着胆子跟过来的,听我这么一喊,顿时全跑了出去。 借着灯光,我往地上一看,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被胡三太爷扔在地上的,是一个白底黑纹的小布老虎。 看到这里,相信大部分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如果有学习过传统木工的手艺人,很多都已经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这个小布老虎,叫做厌胜,当然,放到书面语写的时候要写厌胜,可是读却不是读厌胜,要读压胜,在东北也有叫压身儿的。 木工厌胜之说的开创者,就是木匠的祖师爷公输子鲁班。 当年川蜀之地,未建都江堰,先修镇江楼。 这个镇江楼就是鲁班修建的,镇江楼竣工之时,鲁班在横梁的凹槽里放置了一个挑扁担的小木人,为了使木人保持平衡,他又在扁担的两头各放了一粒稻米。 鲁班当时留了一句话:“木人不倒,水不进蜀。” 谁承想那木人在镇江楼上一站就是一千多年。 后来唐高宗登基后,上元二年,川蜀一带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鼠灾。就有这么一只小老鼠爬上镇江楼的横梁,吃了那两粒稻米,木人失去平衡,自然就倒了。 结果都江堰决口,大水涌进川蜀之地。 后来,杜甫作诗: 君不见, 鲁班修造镇江楼, 刻石立作稻梁斗。 自古虽有厌胜法, 奈何江水向东流。 …… 厌胜这个东西用好了,可以兴旺主人。 要是用的不好,对于主人来讲,轻则伤身,重则丧命。 打个比方来说,用刻刀雕刻一只小木船,放到房梁之上,船尾朝大门,船头朝里,这家主人就能发财。 还有说门框上放一支毛笔,这家的孩子以后考大学就会容易很多,房梁上放一串五帝钱,这家孩子以后就会走仕途。 如果说在盖房子的时候,主人要是得罪了木匠,那可是不得了了。 他把死人的头发用白布包起来,修在墙里,晚上的时候,这家可就别想安静的睡觉了。 或者弄上一节渔网,藏在进门的门槛下边,用不了几年,主人就得锒铛入狱。 至于这个布老虎,有一个说法叫做:白虎上房梁,财破人尽亡。床头三尺空,不死也得疯。 看来这些年住在这里的那些人,应该都是不知道做了多少辈子的善事,才在这间房子里留住了小命啊。 接下来,就看见胡三太爷操纵着我的身体,在屋子里寻找了起来。 只见我来到了西屋的窗户前,伸手在窗框上取下一物,我一看,那竟然是一根不知风干了多少年的狗鞭,这个是“保佑”男主人出去寻花问柳的。 我又来到东屋,伸手扯掉炕席,直接用手在炕上挖了起来,这铺大炕是用红砖搭起来的,我却也没有多么的用力,手居然一点也没有破,很轻松就挖到了炕下边的土地里,在土地下方很深的地方,找到一件已经烂的不成样子的粉色的女子肚兜。 这个就厉害了,这个是“保佑”这家的媳妇红杏出墙的。 一番忙碌之后,找出来很多专为厌胜而设置的东西,什么半截的草鞋,上吊的白绫,上锈的菜刀,带血的麻绳等等,也不知这宅子的主人当年是得罪了多少个木匠。 我把找出来的所有东西,全都拿起来,走到院子当中,院子中早就支起了一口大锅,大半锅油已经在李大伯的安排下,被烧的已经有点冒烟了。 我把在屋子里找出来的东西,一股脑全都丢尽了锅里。 不一会,就听见锅里发出了鬼哭狼嚎一般的叫声,那声音叫得让人头皮发麻,极是瘆人。 因为我是在捆半窍的状态下,才听见了那声音,当时一旁围观的人是听不见的。 锅底下还在不停的加着劈柴。我告诉李大伯准备一把漏勺。 大约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我爸和几个大小伙子,搬着刚刚做好的小棺材就过来了。 于是我就拿着漏勺,把油锅里所有炸剩下的渣子全部都捞出来,倒进了棺材里。 这时,我又来到了院子的西墙边上,用脚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告诉李大伯:“挖。” 李大伯马上命令两个壮劳力开挖,直挖下去一米多深,挖到一块大石,继续再挖下去,原来那块大石下竟然压着一块青石板,挪开大石,一张朱砂画就的符纸出现在眼前。 这时,我对着围观的众人说道:“属龙的男人都留下,剩下的都回家吧。” 李大伯也随声附和:“快快快,属龙的劳力都留下,剩下的赶紧回家睡觉吧。” 在我们东北老家,现在还有很多人管壮年的男人叫劳力。 村里的人还真听这李大伯的话,不到两分钟,院子里就剩下我,我爸和几个壮年男人还有李大伯。 我问李大伯道:“你也属龙?” 李大伯陪笑道:“旭东啊,你忘了?我和你爸都是属龙的,只是我生日比你爸大两个月。” 听他这么说,我也没有过多理会。 我撕下那张符纸递给李大伯:“烧掉." 此时的李大伯,对我的话是言听计从。 那块青石板很大很厚,足有六七百斤,我只用一只手就把它掀翻到了一边。 看着我单手翻起了石板,李大伯和那几个壮劳力都看傻了。 随着青石板被掀起,一个黑洞洞的井口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