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狼心,狗肺
我一把拽过曼词,喊过愣住的孝子夫妇。 “跪下磕头,赶快!” 一家三口整整齐齐的跪在了冰棺前面,我冷静的拿出九支香,给他们一人手里塞上三根,点燃之后,按照孝子、孝子夫人、孙女的辈分,让他们把香插进香炉里。 在最后一支香插进香炉里之后,冰棺里的敲击声蓦然停止。 可紧接着,冰棺的盖子猛地跳了一下,我清楚的看见,那纸棺的缝隙里,有一只手伸了出来。 我头皮顿时一炸。 “我日他妈的,起尸了!” 顾不上别的,我立刻大声吼了一嗓子王哥。 听见动静的王哥从办公室跑过来,一看到伸出棺材的那只手,也是吓了一大跳。 我和王哥不管怎么说,曾经也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干这行已经十多年了,类似的事情也遇见过,还不等我说,他就直接回办公室取东西去了。 在那只布满老年斑的手动了一下,转变了方向似乎是想要把棺材盖子推起来的时候,家属顿时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 孝子玩了命的磕头,嘴里念叨着:“爸爸你走吧!别吓唬我们了!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您给我们托梦,我们一定替您去办好吗!” 这时,王哥拿着一根螺纹钢筋,还有两把桃木剑和纸钱以及一大捆红绸缎跑到了灵堂里。 “柳龙,怎么办?上家伙?”说着,王哥摆弄了一下手里的钢筋。 “还不到上家伙的时候,再等等,我看看能不能给他送走。” 说完,我拿过了桃木剑,一把将冰棺打开,朝着那伸到棺材外面的手掌心就扎了下去。 这一扎,我才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正常情况下,人死之后,尸体的肤色短时间不会发生什么变化,最多也就是有点泛白而已。 但尸体的手掌心颜色,尤其是老人的手掌心颜色,变化最为迅速且明显。 打个比方吧,正常活人的手,是带有血色的,而去世之后的老人手掌心颜色,会在死后十几分钟内,直接变黄。 这里的变黄,指的不是颜色自己发生改变,而是血液停止流动之后,手掌心完全就只剩下肉色了。 这种黄色,不是那种鲜艳的黄,而是类似于一种磨砂质感的黄色,朦朦胧胧的半透明颜色,这几年时间我给不知道多少老人穿过寿衣,这种事情我再清楚不过了。 但此时,被桃木剑扎着的那个手掌心,却是有血色的。 我一看这手掌心,后心就起了一层冷汗。 他娘的,里面这位在殡仪馆停了好几天了,医院都下了死亡证明,胸口还破了个大洞,连心脏都没了,手掌心怎么可能还有血色! 但紧接着我就发现,被桃木剑扎中之后,手掌心上的血色开始逐渐褪去。 但只要我一撤走桃木剑,那血色就会立刻恢复回来。 我让王哥替我拿着桃木剑紧紧扎好,我则是拿着手机,跑到灵堂外面给我爷爷打去了电话。 “喂?小龙啊,怎么想起来给爷爷打电话了?” “爷爷,我这有具尸体好像起尸了,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爷爷一听这话,语气立刻严肃了起来。 “死人出没出棺材?” “还没。” 等我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给我爷爷之后,我爷爷罕见的思索了半天。 我记得在我小的时候,不管遇见什么事情,我爷爷都是立刻就知道如何解决,但今天他却卡了壳。 “你找一节绊脚绳,按规矩捆好,用红绸缎把尸体的双腿给我往死里捆,之后把你缝的尸体胸口那块扯开,进里面摸一摸,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我一听我爷爷的语气着急了起来,我就知道了,我这次遇见的事情,恐怕是非同小可。 “爷爷,开棺材他要是跳出来怎么办?” “他出不来,赶快按我说的去办!” 我一听爷爷如此笃定这尸体不会跳出来,我把电话揣进兜里,跑回了灵堂。 “王哥,扎好了别松手,我得把棺材打开!” 王哥一听这话,恶狠狠的骂了句娘,手底下用的劲儿更大了。 在孝子一家三口恐惧的哭声当中,我直接把棺材上系的布条全都解开了。 随着我把棺材一开,把绣布一掀,长孝子顿时大声嚎叫起来,王哥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时棺材里的尸体,双眼瞪得大大的,嘴巴却紧紧闭合。 我戴着红手套,二话不说直接给了尸体好几个嘴巴子,这时候也顾不上孝子就在旁边了,把绊脚绳系好,一大卷红绸缎死死的捆住尸体的双腿后,我直接把寿衣给解开了。 在我把缝好的胶皮手套撕掉,里面心形的杂草拿出来之后,我低声说了一句:“你们把眼睛闭上。” 王哥似乎已经知道我要干什么了,立刻就把眼睛闭上了。 而孝子一家三口还没反应过来。 “把眼睛他妈闭上!” 我骂了一声,他们三个急忙捂住了眼睛。 我把红手套摘了下来,换上了胶皮手套,把手伸进了那个血洞里。 我一只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在血洞里来回摸索,根据我爷爷的描述,我摸到了两个奇怪的东西。 把那两个奇怪的东西掏出来之后,我发现这两个东西,好像是什么动物的内脏一样。 经过我的描述之后,我爷爷沉默了半天,回了我四个字:“狼心狗肺。” 再次摸索了一下,我确定了,冰棺里面这位,胸口不知道怎么破了个大血洞,骨头也不知道去哪了,肺子被抓碎了一半,心脏也不翼而飞。 但在他的胸腔里面,多了一块狼的心,和狗的肺子。 狼心狗肺这个词,出自《醒世恒言》,意思是形容心肠像狼和狗一样凶恶狠毒。 换上了这么一副心肺,怪不得这人即便是当着家里人的面,也要搞这一出来吓唬人。 在我取出了这狼心狗肺之后,尸体那瞪圆的眼睛就慢慢闭上了。 把事情告诉给我爷爷之后,我爷爷跟我说,绊脚绳可以解开了,但红绸缎不能解,需要我靠自己的关系,和火葬场的火化工打个招呼,让他在入炉之前,把绸缎剪开,之后以最快速度把人推进去炼了,而且必须是第一炉炼他,绝对不能掺杂其他人的骨灰。 等我把棺材盖子合上,冰棺盖好之后,王哥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起了粗气,我也是一身的冷汗迟迟不退。 孝子一家三口在经过我提醒之后,才颤颤巍巍的把手拿开。 “情况你们也看到了,等事情结束之后我会跟你们解释,但现在等不到明天出殡了,必须马上送火葬场。” 孝子啥也没说直接同意。 这一晚上,我和王哥动用了所能动用的所有关系,单位的同事也被我们叫来了不少,开灵车的司机,也在睡梦中被我们喊了过来。 等到所有人全来齐了之后,我把事情大概和他们说了一下,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干这行的都有个规矩,那就是不管谁遇见了怪事儿,互相都要帮助一下,不说随叫随到,但只要能来的话就必须得来,毕竟以后万一你遇见了怪事儿没人帮你忙活,那怎么办? 孝子对于这件事情,能提供的帮助,也就只有金钱了。 我给火化工人打去了电话,商量好了两千块辛苦费外加一条华子之后,火化工人那边已经开始清理炼人炉了。 殡葬管理所那边,我也打去了电话,把人直接叫去单位连夜立刻开火化证明,身份证号什么的直接短信发过去,后续需要补什么手续让孝子他们去办。 反正一切的一切,全都要给这具尸体让路。 抬重的人把棺材放进灵车里,我提前拿好了买路钱,和王哥坐上了灵车直奔火葬场。 (灵车内部规格基本一致,中间部分前部铁盖可以打开,用来停放纸棺内的亡人,且灵车尾部从不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