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空,无尽寒意与冲天血气相撞,将整个泾渭分明地分成红白两色。 崔静熙如同骄傲的红天鹅,血色长裙燃起滚滚烈焰,那由恨意和怨念交织产生的火焰无法被熄灭,只会越烧越旺,直至将世界烧成灰烬。 楼管阿姨的女儿则是丧心病狂,脸上充斥着病态的神情,眼中满是残虐嗜杀,她的身体上遍布着道道刀痕,上面还有黑色火焰缭绕,不断加剧着她的痛苦。 望着眼前痛苦的女人,想到苦苦等待着她回去的楼管阿姨,顾宇眼眸中升起无名火焰。 妒忌引发的灾厄,将不祥带进整个学校,造就了多少悲剧。 见到顾宇傻站着不动,崔静熙眉头微皱,满脸冰霜地开口:“嗯?” 简短的一个字,让顾宇心头微寒。 真正的强者,不屑于用繁多的语言来表示心中的情绪,他们只需要用简短的一个字或者一个词来交流便可以。 “嗯”字听来简单,但若是展开来讲便是:老娘让你滚你还不滚,还踏马站在这里干什么?再挡着老娘杀鬼,信不信老娘连你一块削? 当然,以崔静熙骄傲的性子是不可能说出这些话的,所以需要顾宇自己心领神会。 顾宇缩了缩脑袋,绕过崔静熙朝着操场深处走去。 阿姨女儿并没有阻拦,她在崔静熙身上感受到强大的气息,甚至还隐约压她一头,这让她……激动不已。 操场上的迷雾浓郁,几乎看不清楚视线,只能模糊地看着眼前数尺。 顾宇走了几步,便感觉穿过一道薄膜,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迷雾骤然散去,景象变得清晰。 眼前却是一个宿舍,看摆设应该还是个女生宿舍,六个女生各自坐在座位上。 这是什么意思?领域? 顾宇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六个女生看不见他,仿佛他是停留在另一个时空的旁观者。 这时,宿舍门被推开,一个女生走了进来。 顾宇眼眸微凝,眼底深处有寒光闪烁,进来的女生赫然正是赤月晴子。 不过此刻的赤月晴子穿着朴素,看起来就像是华国七八十年代的村姑装扮,脸上带着憨厚的表情,眼中却充斥着灵动。 她欢快地将六份盒饭分给每个室友,一边分还一边给室友打招呼。 “元子,你的字写得真好呀,我要是有你这么厉害就好了。” “哇,小宫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一定会有很多男生喜欢你。” “艾莎,听说你又考第一啦,好棒哦。” 坐在最里面的一个女生嘴角带起冷笑,脸上洋溢着自以为是的精明,说道:“晴子你知不知道,你动不动就夸人,显得特别虚伪?” 赤月晴子一愣,憨厚的脸张得通红,脱口而出道:“惠子,什么叫做我动不动就夸人,你说说我什么时候夸过你?” 精明女生:??? 被称作惠子的女生表情相当精彩,她张嘴想说什么,却硬是说不出一句话。 接下来的场景变化很快,顾宇仿佛是在看一场vcr,脑海中却将所有情节都记了下来。 赤月晴子从山区搬到这里,因为实在太过普通,人又非常憨厚,所以从来都是被同学们当作工具人。 自宿舍事件以后,惠子便鼓动舍友、同伴开始排挤赤月晴子,女生间的孤立往往是很可怕的。 仅仅一年时间不到,赤月晴子便从一个阳光开朗的山村姑娘,变成了郁郁寡欢的小女孩,她眼中的灵光也就此消失不见。 在某个晚上,她在舞蹈室遇见了同样被排挤的崔静熙,两人无话不谈,自此成为了好朋友。 在寒冷的冬夜里,两个孤独的人抱团取暖,用自己仅存的热量温暖着对方,缓缓点亮对方的黑夜。 她们一个为了成为国际有名的舞蹈演员,一个为了进入忍社练就不被人欺负的本领,两人的努力让时间变得飞快,冰冷的现实也不再难以忍受。 直到那一天,忍社的招新人员残酷地将赤月晴子拒之门外,并宣称想要招收崔静熙。 那是一道霹雳,炸响在赤月晴子的世界中,撕开了一条裂缝,生成了名为妒忌的黑色火焰,火焰来势汹汹,兀自将那朵友谊的花朵烧成了灰烬。 那天晚上,赤月晴子在家中的镜子里,看到一口棺材,棺木上印着两个大字:美灵。 眼前的景象到此为止,轰然间化作迷雾散开,如同揭下戏剧的帘幕,让顾宇恍如隔世。 赤月晴子和崔静熙,一个质朴憨厚,一个美丽骄傲,两人本该走上不一样的人生,如今却被深深地锁在阴暗的角落,整日与愤恨和仇怨为伍。 顾宇再次朝前走了一步,迈入另一个空间中。 这是一片阴暗潮湿的世界,大地龟裂出道道痕迹,数不清的蜘蛛、蚂蚁等虫子自裂缝中爬进爬出,满目衰败的景象。 在角落中,一道极其暗淡的光线落下,衣着质朴的赤月晴子蹲在那里。 在她的面前,摆着一个破碎的花盆,里面栽种着完全枯萎的百合花,枯黄的花瓣卷起,如同被烈火炙烤过一般。 赤月晴子伸手摸了摸花朵,眼中的神色莫名哀伤。 她缓缓站起身,娇小的身影头颅知道落寞,转身看向顾宇,道:“你来了。” “嗯。”顾宇握紧手中的斩骨刀,虽然他对赤月晴子报以同情,但一方面是任务在前,另一方面他身上承载着许多“人”的希望。 “你看出来了吧。” 赤月晴子惨笑一声,“如果你再晚半天,这片学校就没有能够阻止我的力量,为了拦住你,我拼尽全力调动所有厉鬼,但真没想到啊,他们竟然都选择了你。 可惜……可惜啊。 再给我一些时间,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顾宇摇头,冷冷说道:“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不管你的目的为何,献祭整座学校的生灵换来力量,你真的能安心吗?” “你懂什么?” 赤月晴子道,“你所见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别以为能拔掉他们的一个基地,就可以无视他们……殡仪馆,只是他们最弱的前哨罢了,而且如果两名灰白使者还在,你能不能活着离开还是未知数。” 顾宇眉毛一挑,他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没等他说话,赤月晴子将花盆捧了起来,这是她的领域中唯一的物品。 她望着花盆,满眼都是追悔莫及的哀伤,口中呢喃道:“我们本可以是最好的朋友。” 砰—— 花盆落在地上,漆黑的泥土四溅,惨败的百合花掉落得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