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暮跟着之前那些村民来时的路，一路摸索了过去。　　 果不其然，穿过这片小树林，再经过一片种满稻穗的田野，稀稀拉拉的茅草屋映入眼帘。　　 远山为背景，金黄的稻穗做映衬，村落升起寥寥炊烟，俨然一副山水田园美景。　　 她从一条偏僻的小道偷偷潜入村庄，想瞧瞧哪家院子有衣服晾晒。　　 没走两步，就听见身后方传来声音。　　 “你谁啊？”　　 她闻声回头，发现地上草垛旁边，还半躺着一个穿着破烂的男人，胡子拉碴，头发脏的已经打了结，一开口，便露出黄里泛黑的牙齿。　　 见这打扮，司暮心里大概猜测到此人的身份。一般每个村里面，都会有一个乞丐，他们身世悲惨，吃百家饭，平日里就是游手好闲。　　 其实，这种人，多数为村里的守村人。　　 守村人的身份复杂，有些为传承，有些为自发，他们都在默默守候着这个村子。　　 就比如现在，如果不是这个乞丐拦住了她，她现在早就溜进去了。　　 现在气氛无比的尴尬，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骑虎难下。　　 就在这时，一位农妇急匆匆的从村里跑出来，神色慌张焦急。　　 路过时，仅仅只是对司暮瞟了一眼，没有过多追问，实在是急的没有时间。　　 乞丐好奇的问了一句，“张家大婶儿，你这么急急忙忙的干什么啊？”　　 “我家那老头儿快不行了，得赶紧去田里找当家的回来。”　　 脏兮兮的乞丐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语气有些疑惑，“这么快就不行了？前几天那大夫不是去看过吗？说是还有几天活头啊！”　　 “哎，谁知道呢，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张家大婶儿眼神闪躲，不敢正视乞丐追寻的目光，找了个借口准备开溜，“我先不和你说了，得赶紧找我家男人回来帮忙，可别在床上就落气了。”　　 司暮看得愣了眼，明眼人大概都能猜的出来，这张家婶子铁定有猫腻。　　 乞丐长长的叹了口气，漫不经心的扫了司暮一眼，“外乡人，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这个地方，并不太平。”　　 司暮沉思片刻，冷静地问道：“不知道这个村子是发生了什么事？”　　 “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天黑之前，赶紧离开吧！”说完，乞丐弯腰拿起自己的一根破烂竹棍儿，就往村里走去，还一边吆喝着：“吃席咯，吃席咯！”　　 司暮听后忍不住抽了抽眼角，得亏张家婶子走了，要不然让人家听着，不得上来把他的嘴撕烂啊！　　 不大功夫，田里劳作的村民逐渐往回赶，司暮找了个偏僻地方躲起来，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因为张家老头儿快不行了，村民们开始往张家聚集，张罗置办丧事酒席。　　 这倒是给了司暮机会，正巧碰到一户人家院子里面晾着洗过的衣服。她悄悄翻墙潜入，伸手摸了摸，已经晒干了。　　 三下五除二，司暮便将衣服顺走，换衣服的时候，才想起应该先瞧瞧院子里面有没有狗，大鹅之类的，也得亏运气好碰到没有狗的院子，要不然这会儿八成已经鸡飞狗跳了。　　 换好衣服后，她将自己的衣服藏在了草垛里面，跟着其他村民，准备前往张家看看。　　 几个农妇手里提着竹篮，里面是刚刚从地里摘的新鲜蔬菜，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八卦，便说到了张家老头儿这档子事儿。　　 司暮一听来劲儿了，立马混入人家的队伍，准备听个小道消息。　　 “张老头儿也算是可以了，活了七八十岁，在咱村也算是寿终正寝。”　　 一人打趣：“被他儿媳妇气成那样，还能活七八十岁，要是不气他的话，不得成了精啊！”　　 “可不么，这张老头儿，年轻时候就是个人精，啥事儿都偷奸耍滑的，老了变这样，也是报应。”　　 说话间，几人已经来到了张家院子里。　　 村里的乡亲早就过来帮忙了，院子中央摆放着大概十张方方正正的桌子，院子的东南角，用石头砌成的灶头有三个，一个炒菜，一个蒸饭，一个备用。　　 屋子里面隐约有哭声传来，与外面的欢声笑语，形成强烈对比。　　 里面的人因为亲人逝去而悲伤，外面的人因为吃席凑热闹而欢乐无比。　　 司暮用目光一一掠过这个院子，在一处的角落，看到了村口的那个乞丐，此时正偷偷的坐那儿喝酒，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收回视线，她迈着步子朝着厅堂走去。　　 此时，张老爷子已经被抬了出来，黑色油漆粉饰的棺材就放在厅堂的正中央。而张老爷子，此时奄奄一息，一些手脚麻利的乡亲，已经在给他穿黑色的寿衣了。　　 司暮自己在脑中幻想了一番：自己大步上前阻止那些人的举动，并大声质问对方“人都没死，你们那么急干什么”？　　 然后，大家的视线纷纷聚集了过来，对她一顿打量，开始询问她是何人。　　 画面定格在此处，她急忙甩了甩脑袋，还是别去当圣母比较好。　　 她有注意到，这个张老爷子瘦的简直就是皮包骨，脸型本来就是偏瘦长类型的，现在因为瘦的原因，颧骨高高隆起，眼窝深陷，皮肤出现一种不自然的冷白，隐隐可见皮下有淤青。　　 司暮知道，所谓的淤青斑块，其实就是尸斑。尸斑不仅仅只是在已死之人身上出现，很多将死之人，也会在四肢和面部出现。　　 “看来，这老头儿真是活不了了。”她在心里默默感叹着。　　 本来准备离开，然后去院子里面找个位置坐下来吃席，可转身的一刹那，余光不经意瞄到了张老爷子纤瘦的手指，竟然泛着丝丝黑气。　　 “这征兆……”司暮眯了眯眼，神色开始凝重起来。　　 不过，她仍旧没有上前去提醒主人，多管闲事的结局，往往都没什么好下场。　　 她的目的是来找凌木，可不是来当圣母的，什么破事儿都要管。　　 一群人手忙脚乱的，终于将张老爷子的寿衣给穿好了，并一起抬到了棺材板上睡着，只等老人家一落气，马上放进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