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色阴沉的看向夏稷道:“你来,想跟我说什么?想要阻止我入魔?” 夏稷摇头道:“我并没有这种想法,每一个人都有他的选择。每个选择都有他的因果。就像你选择入魔,在我而言,不会赞同却可以理解。” “陈兄,说句实话,当我得知你,心伤入魔的时候,第一个反应不是震惊,而是同病相怜。我没有入魔,并不是我心里还有什么纯真。而是,我没有入魔的资格。如果,我也继承了某种不世邪功。我已经早你一步入魔了。” 我静静看着夏稷,后者继续说道:“我来投靠陈兄,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死陈摇鼓。所以,我不希望陈兄在我还没达成心愿之前就遭人算计。” 我沉声道:“谁能算计我?” “山海异兽!你的杀父仇人。”夏稷道:“你手中掌控的这支暗族,已经有了足够扰乱山海的力量,那只异兽,想让你打开封天谷,却又不想让你深入山海。只有你变成了灭世之魔,与正邪两道同归于尽,才最符合他的利益。” 我冷声道:“我与正邪两道同归于尽,对你来说,不是正好可以报仇么?” “不!”夏稷摇头道:“我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活着,像个人一样的活着。” 夏稷叹息道:“我的理由听起来很可笑是不是?事实上,我的确活得不像一个人。我像是一部在不断运转的机器,没日没夜的算计别人,有时候,就连说话都要仔细想一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这样的日子,像是人么?” 夏稷说道:“我想杀陈摇鼓,是因为他不死,我就没办法像人一样活着。同样,我也不希望,你毁掉这个世界,因为我不想跟一群人神异兽为伍。” 我凝视着夏稷道:“所以呢?你杀了陈摇鼓之后,还要杀我?” “没错!”夏稷直言不讳:“陈摇鼓死后,我会和你公平一战。生死有命!” 我冷笑道:“你是我的对手么?” 夏稷也笑道:“陈兄,你别忘了。我进过替身殿,那里有替身邪。我可以让自己变成某个山海异兽,或者人神。不知道陈兄敢不敢接招啊?” “哈哈哈……”我放声大笑道:“我杀了陈摇鼓之后,如果,你找不到合适的异兽,我可以去帮你抓一只。” “那就多谢了!”夏稷在我对面坐了下来:“陈兄,据我推测,陈老应该很快就会到来。那只山海异兽,很有可能是骗取了陈老的信任,让他以为,自己是对你擒而不杀。但是,陈老带来的秘法却应该是致命的杀招。” “等你们两个生死相见的时候,就是你再次入魔的时候。陈兄,如何对待陈老,你可要想好啊!” 我微微闭上了眼睛,十多年间与我爷朝夕相处的情景在我眼前纷纭而至。 我哭,我笑的时候,我爷在陪着我; 我拿着一点成绩炫耀的时候,我爷在看着我; 当年,我们一起上山去杀夜叉的时候,我爷跟我说的那些话,一句句的浮现在了我的心头。 我们爷俩死也要死在一起!那是我爷当年跟我说的话。 现在,我爷真要跟我刀兵相见? 我不能想,只要一想,我心里的戾气就压制不住滚滚翻涌。 人啊!总有进退两难的时候。哪怕是你成神,成魔,也是难以选择啊! 我正在心烦意乱的时候,忽然有人来报:“尊主,陈如飞在外求见。” 我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带他进来吧!以礼相待。” 夏稷站起身来:“陈兄,需要我回避么?” “你留下吧!”我竟鬼使神差的让夏稷留下了。 我在害怕,就像是进入了一个陌生环境的小孩儿,无论做什么都害怕。甚至不知道怎么做。或许,身边有一个人陪着,才会更安心一些。 我的情绪还没稳定下来,我爷就跟着暗族弟子走了进来。 “爷!”我想起身的时,我爷冷声道:“叫我陈如飞!” 我的心跟着猛然向下一沉,夏稷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我向那个暗族弟子挥手道:“你下去吧!没有我招呼,不许进来。” 那人走了之后,我爷走过来坐在我的对面,从身上拿出一个包裹:“这是张安国给我的东西,他说,这样东西能把你放倒,让我带着你离开,给你安排一个地方,再不让你出来。但是,这样东西,我不要了!” 我爷抬手把那个包裹扔到了一边:“我这次过来,是要跟你决生死!” 夏稷震惊道:“陈老,你要考虑清楚。” 我爷厉声道:“这是我跟陈野的事情,不用你来插嘴!” 我的心彻底沉了:放在以前,我爷在怎么生气,也只会说:这是我跟我孙子之间的事儿,不用外人指手画脚。他现在直呼我的名字,是把我当成了外人,当成了对手。 我强忍着心疼:“爷,你真要这样?” 我爷红着眼睛说道:“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连灭了几个门派,炸了五绝峰,杀了上千人。你的手,还能洗干净么?你今天杀术士,明天杀修士,后天就能滥杀无辜,我不能让你这样下去。我要跟你决生死。” 我深吸一口气道:“就算我没有入魔,异调局早晚也要跟宗门,术道之间一场大战。那时,不是一样要杀人。” 我强压着戾气想要跟我爷解释,或许那是我最后的争取, 我爷却厉声说道:“那时候,你是听命行事,现在是什么?是你肆意妄为。我们陈家,不能出一个魔头!” 我狠狠闭了闭眼睛:“好吧!你想怎么决生死?” 我爷拿出两壶酒:“小时候,是我教你喝酒,今天咱们爷俩再喝这最后一次。这两壶酒一壶有毒,一壶没毒,你挑一壶。” 我看向桌上的酒壶,往昔种种再次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这是我们爷俩儿最后的一杯酒了么? 喝完桌子上酒,我们就的各分阴阳。 杯中酒,酒中毒。最后毒死的,恐怕不仅仅是我们其中的一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