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龙敖广更厉害,他在漫长的年岁中修习了大量知识,现在是龙宫大学海洋生物学专业的博导,兼任天都和冥府诸多大学和研究所的客座教授(没错,神界和冥界也有所谓985、211、双一流),学术水平之高闻名宇内。 他们的对话成功引起了天帝的注意,毕竟敖广说得很对,无论在什么年代,知识永远都会是重要的储备——无论如何即使战败了也得有人为灭亡的文明编撰史书。只不过听到一龙一人之间的交谈后,微微苦笑着摇了摇头。 龚苾霏和敖广之间互相提的问题一方面太学术了,一方面又太简单了(只针对他们俩,广大观众都跟听天书一样)。都是“拉尼娜现象产生的原因是什么?”“气溶胶能分为几种类型?”这样的问题。老龙的想法是好的,他知道如果真打起来龚苾霏毫无胜算,干脆另辟蹊径,但还是忍不住放了水,提的问题虽然专业但却并不难,让龚苾霏能够轻松回答上来。 我想天帝想听敖广问的问题应该是“我身上一共有多少鳞片?”“我龙须的平均长度是多少?”这种不讲理的,因为我们将要面对的敌人,就是不讲理的。 老龙可比自家的南海龙王马六九会察言观色,很快就注意到天帝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自己这边了,心知龚苾霏是没戏了。于是乎爷女二人也不再讨论学术问题,开始扯起了龙宫的家常。 “苾霏啊,等下这边结束回龙宫吃饭呗,三号蟹大将今天早上脑淤血去世了,回去正好能吃新鲜的。” “哇,这可真难过,我第一次去龙宫的时候还是它给我带的路唉…等下清蒸还是红烧?” 听到他们的对话我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龙宫这些虾兵蟹将也太惨了,活着的时候要给龙王们当牛做马,去世后还得化作春泥更护花。联想到我们冥府,不知道那些无常办事员们好不好吃。 另一边,可徽和钟馗就纯粹是在比剑了,只不过…有点迷。如果说钟馗放水了吧,可徽每一次的攻击都被他右手的剑轻松防了下来,一点机会也没给;如果说钟馗没放水吧,此时他左手还端了罐啤酒在喝,完全没认真对待可徽。更过分的是当他喝完了以后,打了个酒嗝咂咂嘴,竟把剑给丢了,握着啤酒罐去和可徽的倚天剑与七星青锋剑硬碰硬。 我本以为钟馗是想假借喝多装作把啤酒罐和剑搞混了来给可徽放水,却不曾想他是认真的。钟馗的拆力卸力技巧一流,可徽锋利的剑刃竟完全砍不烂脆弱的铝制品。 “这招好帅,教练我想学欸!”可徽再一次跳脱了常人的思维,对钟馗耍弄啤酒罐的本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只能说不愧是她。“拜托啊,丫头,你都这么弱了就安心练剑吧,”钟馗一脸无奈道,“你这样我想放水都没机会,除非我像马六九那样不要脸。” 他完全没有在意话里的南海龙王就在旁边。 “无所谓,苏翎会出手。”可徽直接摆烂道。眼下这种情况也不能怪她,钟馗的实力在整个华夏神国都算得上是天花板级别,“天都有杨戬,冥府有钟馗”。除非可徽让任可珏的人格持剑,并且处于剑神状态,否则完全不可能碰到钟馗。 “我还真想看老戏被揍,所以咱还是结束吧,把舞台让给他们两个臭弟弟得了。”说话间钟馗把啤酒罐一扔,快速闪身到可徽背后抓住她的后衣领,像抓小猫一样将她提了起来。“喂,我这边结束了,你俩别看戏了,赶快开始吧。”他对着我和戏运的方向喊道,同时又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罐啤酒咬开拉环喝了起来。 压力,完全来到了我这边。 戏运从上到下将我扫视了一遍,然后打了个响指。他之前坐的蒲团以及身前的案几瞬间摆在了我们之间,一幅国际象棋摆在了其上,也不知道他从哪偷的。两边的棋子就跟哈利·波特的巫师棋一般是活的,此时正耀武扬威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对着棋盘另一边的棋子破口大骂。 对了,戏运还非常贴心地把钟馗的蒲团也给叫了过来,让我不至于跪在地上。呵,属实是感谢神明赐座了。 我和戏运分坐于案几两边,他难得大方一次,主动从口袋中掏出烟和火扔到桌上。“你这是在搞什么飞机啊?”我刚准备去抓烟盒,伸出的手却被他拍了一下。“别瞎动,现在是你抽烟的时候吗?”戏运没好气道。 “行,行,你说啥就是啥,”我悻悻地收回手,“到底干嘛呀?你不会想和我下棋吧?”“你不配,”戏运直截了当道,侮辱性极强,“你不是我的对手,记住,在面对必不可能取胜的敌人时,切忌藏招,一鼓作气,要使出所有底力,尽可能从他身上咬掉一块肉。” “所以,让真正的你,出来跟我斗。”戏运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仿佛想要看穿我的灵魂一般。 “你是说…”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我并不想这么做。 “让郭嘉出来。”戏运坚持道,直接指名道姓,不给我装傻的机会。 “可是,我跟你说过了啊,”我挠了挠头,“之前‘绿洲’城那次我把他叫醒后,他自称要养精蓄锐,即使天塌下来都不能再找他…我可不想再挨他的骂,你凑合着和我下吧,而且你个混蛋看不起谁呢,我棋艺可不一定比你差啊!” “什么他他他…那就是你自己!”戏运大声提醒道,“哼,如果我真是敌人,你再养精蓄锐就要亡国灭种了!尽管相信我,你一定…也很想再和老朋友见一面吧…” “行吧…”看到戏运眼中的坚持,我知道事到如今只能选择相信他了,心念意动,唤出人字卷,却发现了新的问题。“呃,我之前为了干掉王子沐消耗了所有储存的暗能,这段时间虽然恢复了一些,但…”我根据之前在个人空间中做的实验换算了一下时间,“…最多坚持五分钟。” “无所谓,五分钟足够了。”戏运摆了摆手道。我心说你们聪明人可真牛逼啊,他喵的五分钟就能下完一盘国际象棋。 我将人字卷覆在脸上,刚刚恢复的些许暗能沿着书页流下,渗入我的皮肤之中,我的意识瞬间迷离。 “接下来,交给你了,另一个我…如果可以的话,请务必狠狠揍戏运一顿。” ——分割线—— “云长兄,有话好说,把刀放下先…别…别冲动,还有你张文远!你那退后半步的样子是认真…呃…”我话说一半,突然人字卷自动跳到我脸上,从中伸出一支由暗能组成的黑瘦干手扼住我的脖颈,将我一把拉进了书中。 “这是…”我睁开眼,再感觉不到梦境里的轻浮感,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竖子!”我咬牙恨道,“我不是说过即使天塌下来你也给我自己扛吗?怎么又把我给叫出来了!” “天,倒是没有塌下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但是,老友会面,难道不是比天塌下来更要紧的事吗?” 我仿佛回到了那个久远的曾经,那位已经快两千年没有见过的老友,此刻正在案几的对面。他半依半躺坐在蒲团上,还是像以前一般没有坐像。如果文若老哥在的话,肯定又会批评他没有一点士族子弟的模样。 “好久不见,奉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