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钢刀飞来! 刀是一把普通的刀。 投掷的力度也一般。 陈子文看去,只见钢刀在空中转了一个弯,碰都没碰到六翅蜈蚣,便落入第二分身手中。 身为磁魃,第二分身即使离开扎格拉玛神山,依然能动用极强的磁灵根力量。 别说一把刀,就是成千上万把,在靠近第二分身十米之内,都会被第二分身轻易夺取。 “停。” 陈子文一拍六翅蜈蚣,后者慢慢停下。 “大胆蜈蚣精!”路旁那人大叫,一手拽着马,一手提起裤子,见六翅蜈蚣停下,表情警惕又兴奋。 他似乎没有看见六翅蜈蚣头上坐着的陈子文与第二分身,以为遇见了一头野生妖兽。 “急急如律——” 此人提起裤子,以指做笔,迅速在左手掌心画了几笔,接着对准六翅蜈蚣,就要施展什么法术。 不过法诀没念完,一股无形推力出现,将他整个人击飞。 啪。 此人摔倒在地,并未受伤,却突然大呼小叫起来。 “哎呀,好臭!好恶心!”他摔倒在地后似乎沾到了什么,不停地甩手。 陈子文让六翅蜈蚣调头,看着前方男子。 “知秋一叶。” 陈子文心中默道。 前方男子,相貌熟悉,却是《人间道》中有着很多戏份的昆仑弟子知秋一叶。 此人道法不算很深,会的法术却很多,为人嫉恶如仇,正义活泼,可惜运气很差。 《人间道》中,知秋一叶几乎没遇到过什么好事。 最后更是在与普渡慈航大战中,因元神无法归位而死。 陈子文看着知秋一叶,在他似乎沾到什么的右手上看了眼,心中对其倒霉程度有了一定了解。 “前世的你是港城歌神,今生的你已唱不了歌,因为沾到**的手,不配拿麦克风……” 陈子文心中感慨。 “喂,你要水吗?”陈子文开口道。 知秋一叶的出现,意味着陈子文寻找的方向正确。 《人间道》中,宁采臣从监狱里逃脱,第一时间看见知秋一叶停放在路边的马,误以为这是诸葛卧龙为自己准备的,于是骑马就走,害得知秋一叶追了一天,吃尽了苦头。 当时知秋一叶之所以被偷走马,是因为他在路边办大事,与如今情况有点相似。 不过陈子文找了找,没有发现宁采臣的踪迹。 附近也没有地道,环境与电影中毫无相似之处。 也许知秋一叶与宁采臣相遇,并非今天…… …… 陈子文一出声,知秋一叶这才发现前方妖兽头上竟然有人,而且不止一个。 甩着手的他,顿时身体僵直。 显然,他误会了对方。 所谓的妖兽,其实有主,而他不仅对别人的“坐骑”动了手,还被自己的粑粑糊了手。 太丢人了! 知秋一叶脸红到了脖子,脑子一片空白,胡乱说了句什么,连佩刀都不要了,骑上马就走。 陈子文见知秋一叶骑马就跑,有点没想到对方脸皮这么薄。 另一个长着这张脸的金麦基,脸皮可是厚多了。 想了想,陈子文没有立即追上,目视知秋一叶离开后,尸气化望远镜,远远锁定。 知秋一叶在《人间道》里会与宁采臣相遇,陈子文很想知道,这个世界,有了自己干预,那一幕是否还会出现。 “可以出发了,慢慢跟着,不用太快。” 陈子文拍了拍六翅蜈蚣。 六翅蜈蚣再次前进。 第二分身则坐在六翅蜈蚣头上,尸气将钢刀包裹,用力一挤,捏成一包碎片。 她将碎片飘浮在空中。 然后看了看陈子文。 陈子文化身雷魃,伸出一只手,也不知做了什么,那包钢刀碎成的碎片,竟渐渐在空中变红、熔化,最后熔成几个核桃大小的小圆球,被第二分身拿在手里把玩。 …… …… “周亚炳!” “周亚炳,吃饭了。” 是夜。 监牢中。 狱卒拿着一碗看起来挺丰盛的鸡腿饭,走到一间牢房前,对里头一个长须未修、衣衫破旧的男子道。 男子走到牢门旁,接过饭碗,见到碗中竟有一只鸡腿,眼里露出惊喜之色! “鸡腿?鸡腿!啊,运气来了!”男子有点不敢相信,却飞快捧着饭碗,跑到牢房里另一个年纪颇大、邋里邋遢的老头身边,激动道,“老伯,有鸡腿了!不用吃蟑螂了。” “你自己吃吧,我宁愿吃蟑螂。”老头起身,却没有去碰鸡腿,而是走到一旁,伸手在一方写满名字的墙壁上划去一个名字。 “老伯,你怎么把我名字划了?”男子一边啃着鸡腿,一边不解地看着老头。 老头手指墙上被划掉的名字,扭头道:“告诉你,这些人都是吃过鸡腿的。这个鸡还有个名堂,叫断头鸡。吃完了鸡就砍头。” “砍头?” 男子愣了愣。 待反应过来,他猛地将口中食物吐了出来! 牢外。 两名刽子手光着膀子磨着刀,一名狱卒边撒黄纸边道:“周亚炳,周亚炳,钱财送上黄泉路,有仇不要找我报……” 显然,牢里这位即将被砍头的男子名叫周亚炳。 可是,牢房墙壁上,邋遢老头刚刚划掉的那个名字,分明写着“宁采臣”三字。 没错! 这哪里是什么“周亚炳”,分明就是宁采臣! 一个被关了多年,胡子都老长的宁采臣! 他之所以出现于此,是被人当成通缉犯“周亚炳”抓进来的,而且一关就是三年。 大概是与聂小倩接触过多,宁采臣运气极差,即使陈子文的出现改变了一些东西,仍没有改变宁采臣被抓进大牢的命运。 三年来,宁采臣在牢中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坚持下来,想不到如今即将被杀头。 “老伯,人家说午时砍头,怎么会在三更半夜?” 宁采臣不愿相信。 一旁老头见怪不怪:“一定是高官子弟犯了罪,找替死鬼,三更半夜,他才分不出谁是谁。” 宁采臣闻言仿佛失去全身力气。 “原来做好人是没有好报的。”他眼泪流了出来。 半晌,宁采臣终于认命,亦或者绝望。 他取过一只破背篓,走到老头身边放下:“我做人两袖清风,能送的都给你。” 说着,宁采臣从背篓中取出一幅画,有些追忆地搂在怀里:“这幅画是我一个亲人留给我的,我去哪儿都带着它……” “年轻人,你还蛮重感情的。”老头闻言拿过一本书,递给宁采臣,“礼轻情意重,我还个礼给你。” 宁采臣拿着书,封面写着“人间道”三字,知道这并非外界所买,而是身边这位老者所著。 宁采臣是读书人,对这位身陷牢狱却依然不停著书的老者很佩服,想到这里,突然感叹道:“老伯,你学问这么好,幸好只是找我当替死鬼。” 老头看了他一眼:“你人还不错,死了挺可惜。” “幸好死的是我不是你。”宁采臣又道。 “谁说的,谁死了都可惜。你这种人世上已经少有了,死了就绝种了!” 老头突然推开宁采臣,扒开身后草堆,露出一个地洞,“我已经好久没放生了,这里有个地下通道,直通外面,你到了外面,可以重头来过。” 宁采臣看着地洞,却无喜色:“唉,何必给我假希望呢。如果能通到外面,你不早溜走了。” 老头“哎呀!”一声:“我在这里写书,没有人来烦我,写完了又可以随时拿出去给人家印。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危!” 说着,他取来一套衣服,将衣服、书与一枚正面刻着“卧龙”二字的令牌,放进包袱。 “这包袱里的东西,可以帮你应付一时之急,”老头将包袱交到宁采臣手中,又将宁采臣按进地洞,笑道,“年轻人,你出去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宁采臣见他说的真切,一时信了:“我走了你怎么办?” “他们喜欢听我讲故事。”老头毫不在意道,“我故事讲不完的,他们不会杀我。” 说着,老头将宁采臣按进地洞,催促他立即离开。 宁采臣得了生机,绝望被希望取代,反复确认老者不会有事,终于在狱卒上门提人前,道了声“保重”,进入地洞,往外头爬去。 这条地道距离极长。 宁采臣从深夜开始爬,爬了很久很久,终于在不知多久后,爬到了尽头。 地道尽头是一座石山。 石山山石乱叠。 宁采臣从几块大石缝隙间钻出,一看外界,竟已天明。 与此同时,距离此出口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又在路边草丛中办大事。 一匹棕马,停在路旁。 仿佛无主。 这一幕正好被尾随了很久的陈子文看见,心中一边担心某人肠胃问题,一边感慨世界修复能力之大。 宁采臣与知秋一叶终是相遇了。 看来《人间道》的剧情没变。 陈子文心中感慨,眼见宁采臣骑走知秋一叶的马,后者以遁术追上,陈子文拍醒六翅蜈蚣,慢慢跟在后头。 …… 陈子文并不知道,就在宁采臣逃离监狱后,一个老太婆不知何时出现在牢房,两眼瞪着邋遢老头,语气冷冰冰道:“诸葛老头,你坏我孙子姻缘!” 邋遢老头看她一眼:“侄孙而已,又不是亲孙子。” 老太婆没好气道:“我家的情况你不知道?你个混蛋是故意的吧!” 邋遢老头抖了抖肩:“能拆算的姻缘算什么姻缘?你那孙子若是和傅家女儿真有缘分,谁也拆不散。” 老太婆听也不听,死死瞪着他,最后冷哼一声,消失无踪。 邋遢老头默默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眼神中闪过无数追忆,最后转过身子轻轻一叹:“能拆算的姻缘又算什么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