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砸？这是什么意思？”　　 李非尽管在气头上，但听到兔子说这话，他还是强压住火气，把脚给收了回来。　　 换成别人拦他估计都不好使，但看在兔子的面上，他还是决定先缓一缓。　　 兔子这性格他是知道的，跟那话痨一样的无限完全相反，这家伙是没事不出来，一出来就是大事。　　 毕竟上次一出来，就给血月餐厅的几只地狱级全吃了。　　 “来，你小子过来。”　　 兔子说着，领着李非跳到了囚龛内部。　　 这个散发着腥臭的巨大木盒子里，除了倒挂着的一众死婴，最显眼的，是那些用鲜血画出来的鬼画符。　　 密密麻麻。　　 地板，墙面，以及死婴身上。　　 这些鬼画符如同一根根无孔不入的蠕虫，爬满了囚龛里的每一寸角落。　　 “别人看不懂就算了，你知道这写的是什么吗？”　　 面对兔子的问题，李非眉头微皱答道：　　 “不可说，不可视，不可闻...”　　 从地狱回来过后，他就能理解这种来自地狱的语言了。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好像是有人直接往他脑子里塞了什么知识。　　 “能看明白就好。”　　 “记住了，以后看见这些字，还有这种模样的东西，离远点。”　　 说话时，兔子指向被倒吊着的一众死婴。　　 每一具死婴的眼皮和嘴唇，都被针线缝上。　　 除此之外，他们的手也被钉刺固定在嘴巴前边，好像在做出「捂嘴」的动作。　　 “还记得那帮小鬼跟你说过的，三种重现地狱位格的办法吗？”　　 那帮小鬼？　　 应该指的是无限他们吧，毕竟兔子叫谁都是小鬼。　　 这李非当然记得。　　 一，吞食恐惧花。　　 二，献祭仪式。　　 三，成为地狱级的半鬼。　　 “这个破木头盒子，就是第二种。”　　 兔子跳到一个死婴身上，一脸戏谑的打量着，好像在看着什么滑稽的玩具。　　 “虽然不知道你们人类是怎么得到这路子的，但他们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搞了个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出来...”　　 听到这里，李非好像明白了什么。　　 也就是说，这个名为囚龛的人造鬼蜮，并不是无中生有。　　 其实这只是通过「献祭仪式」，使得某只地狱鬼怪的「位格」上浮，才产生了鬼蜮。　　 怪不得之前他第一次来的时候，看到了一些游离的絮状物...　　 那就是位格没错了。　　 而既然说到这里，那问题就来了。　　 这位格是谁的？　　 “是「坠落」。”　　 兔子摊摊手，说出了一个让李非目瞪口呆的名字。　　 坠落？！　　 就是三个根源级之一的「坠落」？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一瞬间，李非浑身一颤。　　 一种莫名的恐惧侵袭全身，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原来是坠落...怪不得...”　　 恍惚之间，李非好像理解了很多东西。　　 比如为什么这仪式的耗材，必须要是「婴儿」。　　 又比如这些婴儿，为什么要都倒挂起来，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原来是「坠落」！　　 从人类出生那刻起，就无法逃脱的根源性恐惧...　　 和「黑暗」「噪音」齐名的...　　 坠落。　　 李非很快联想到兔子那可怕的真身，那黑云之中的庞然大物，每次登场都会掀起一正腥风血雨...　　 安全局底下，竟然是养着这么一个恐怖的东西！　　 “你也别太紧张，这只是那家伙的碎片而已。”　　 兔子说完这一句，沉默片刻后又补充道。　　 “当然，兔爷我其实也只是碎片，不过是块比较大的而已。”　　 这一点李非听无限提起过。　　 包括他体内的一众议会恶魔，都是来自地狱的位格碎片。　　 毕竟这些恶魔本体是没办法离开地狱的，只有位格能上来，相当于灵魂出窍。　　 况且以人类的身体，能容下几块碎片已经是极限。　　 要知道这些恐惧的级别，可都是以「亿」为单位来计算的。　　 “这佛像之所以不能砸，是因为其体内堆积了太多位格。”　　 兔子挠挠耳朵，用一种更简单的方式解释。　　 “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个能储存位格的罐子，罐子完好的时候没事，因为位格凝聚而散发出来的鬼蜮，正好能够你们人类用...”　　 “但一旦罐子被破坏，里边长年累月堆积的位格，就会不受约束的跑出来...”　　 “到时候，你们可就麻烦了。”　　 听到这里，李非算是明白了。　　 这佛像里塞的可是坠落的位格，和兔子是一个级别的，说是「鬼神」也不过分。　　 不出意外的话，即使只是这么一点点，恐怕就能把整个天坛市的人全送走。　　 就算自己在这里，不死也得掉层皮才能解决。　　 “我明白了，多谢提醒。”　　 听到「多谢」二字，兔子脸上闪过一丝惊喜。　　 “好！那上次你小子带我吃地狱级的人情，咱们算是扯平了。”　　 兔子扔下一句，身体拉成细长一条，钻进某个婴儿嘴里消失不见。　　 李非看一眼挂着的死婴，又看一眼头顶的石佛。　　 沉默片刻后，拿定了主意。　　 “既然这东西这么危险，还不能毁了，那不如就由我来保管。”　　 于是，在脚底下杜思琪震惊的仰望下，李非跳到囚龛顶上，抱起那尊半人大的石佛，“咻”的一下塞进了系统空间里。　　 “这这这...”　　 看到这里，杜思琪已经惊讶的结巴起来。　　 “先是要砸了石佛，然后忽然停手，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最后又把石佛给顺走了...”　　 “尼玛！”　　 “神经病啊这是！”　　 “来人啊，有人公然抢劫局里财产！”　　 杜思琪激动的大喊，声音在空旷的防空洞里发出回响。　　 等她再抬起头时，李非已经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