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将师父送回住宅之后,我立刻又带上驱邪法会的用具清单,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村上贩卖香烛黄纸,法器幡旗的店铺。到了之后我不由得为蚌阴村这间香烛店的规模,感到由衷的震撼。 印象中老家农村的香烛店,多是村里供销社或小卖部兼任的。年事已高的老板在柜台后打着哈欠,店门口浸满岁月痕迹的架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黄纸蜡烛,檀香金元宝之类的杂物。 而蚌阴村的香烛店与其说是商店,不如说是个大型超市。只是和寻常超市不同的是,这里面既没有米面粮油,也没有家电零食。一排排一行行摆满了各式各样,不同型号大小的高香,纸人,供桌,供碗等等琳琅满目的法事用具。 除了这些常见的商品之外,还有罗盘,桃木剑,阴阳镜等等我只在电视剧里见过,甚至很多从未见过也根本叫不上名字的奇怪法器。站在这间香烛超市中间,我不由得感慨要是闹鬼了逃到这里,只怕再凶的恶鬼光站门口就得被吓死。也算是从另一个角度,充分诠释了恐惧来源于火力不足这句话。 普通人一辈子估计也接触不到,这间店铺中的大部分商品。但蚌阴村内能开的起如此规模的一家香烛“超市”,可见平日里各种法事法会举行的频率很是不低。再想到整个蚌阴村,就只有我师父这么一位大仙儿,我再次对师父的收入水平有了全新的认知。 店铺许老板初见我这个生面孔还有些好奇,不解为什么会有外村人跑到蚌阴村买香纸来。待听过我的自我介绍,看到了师父宋大仙儿亲笔写的单子后,立刻热情跟我打起了招呼 “早听说最近宋奶奶打算收徒弟了,没想到是您得了宋奶奶垂青啊,恭喜恭喜。宋奶奶是我们蚌阴村里的大仙儿,那么赵老弟你从今往后,就是我们蚌阴村里的半仙儿啦。赵半仙儿您以后可要,多多照顾我老许的生意呀。” “老板您言重了,我现在只算是见习学徒,还在试用期。能不能学到点皮毛,正式拜宋大仙儿为师还是未知数呐。” “欸,赵老弟你客气了。”许老板颇为豪爽的一笑道“我们蚌阴村谁不知道,宋奶奶可是位真仙儿。她为啥不从村里年轻一辈找传人,偏偏就看上赵老弟你了呢?可见你定是人中龙凤,与众不同的。他日继承宋奶奶的衣钵,那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那我借许老板您的吉言了。”面对许老板热情的奉承,我只得苦笑着接了下来。 置办法会器具的工作并不复杂,师父宋大仙儿已经在单子上写的很详细了。只需要把单子交给经验丰富的许老板,后者自然会帮我配齐。而我的任务则是,拿着单子跟在许老板身后,一样样认清驱邪大会上用到的法器都是什么。 短时间内将整个店铺内繁杂的法器用品都认全,显然是不现实的。但至少后天就要用到的东西,还是要趁这个机会临时抱抱佛脚的。不然当个半仙儿却连用的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说出去未免让人笑掉大牙。 把所有的事情忙完之后,天早已完全黑下来了。我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师父的宅邸,先将车在车库里停好。和正挑灯夜读的师父宋大仙儿道过安后,回到自己房间简单冲洗了下倒头便睡着了。 … 迷迷糊糊之中,我感到自己似乎来到了某处有些眼熟的地方。待我望见粉色儿童床上正在安睡的小女孩时,立刻意识到这里不正是孙茹茵女儿苗苗的卧室吗! 正当我有些好奇,怎么会又来到这个地方时。耳边突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只见身着宽松浴袍的孙茹茵,正端着杯水走了进来。看上去后者应该是刚洗完澡,湿漉漉的秀发被盘在头顶用绸制的浴帽拢住。浴袍下摆露出对粉嫩秀气的玉足,足趾晶莹宛若明珠。 “苗苗,你睡着了吗?” 身披浴袍的孙茹茵柳腰款摆,来到女儿窗前坐下呼唤着熟睡中的女儿。见女儿没有反应,又伸手推了推,硬是把后者从睡梦中唤醒了过来。 “嗯…妈妈!”看到床边的母亲女孩眼中闪过几丝恐惧的神色,娇小的身体努力往被子里缩了缩,小心翼翼的说道“妈妈苗苗今天可听话了,苗苗今天在家里那也没去,什么也没有和别的小朋友说…” “嗯,妈妈知道苗苗最乖了。”孙茹茵捏了捏女儿的脸蛋,不知为何此刻在梦境之中,我总感觉前者那张俏脸上的笑意,很有些皮笑肉不笑的狰狞味道。 只见孙茹茵拧身从旁边的床头柜上,拿起了个撕去了标签的药瓶。打开之后从里面倒出了两粒白色的药丸,迟疑了片刻后又放回去了一粒。接着将药丸连同水杯,一并塞到了女儿手中和颜悦色的命令道 “苗苗乖,快把今天的药吃了。吃了药之后,就能睡个好觉啦。” “不,妈妈我不想吃。”床上的女孩抗拒的看着手中的药丸,向着自己的母亲哀求道“妈妈我感觉病已经好了,不用再吃这个药了。” “苗苗听话,你病还没好的。一定要好好吃药才行,知不知道?” “可是妈妈…”小女孩低下头喃喃说道“我不想吃这个药,每次吃完都感觉头晕晕的。” “你看看,苗苗你怎么又不听妈妈话了。”孙茹茵脸上笑意依旧,但语气却渐渐的冷了下来“你是又想惹妈妈生气吗?” “没有,苗苗不惹妈妈生气,苗苗会听话的。”女孩似是受了很大的惊吓般,忙就着水将药片吞入了腹中… “奇怪,苗苗明明睡的好好的,为什么孙茹茵非要把女儿叫起来吃药,还说吃完就能睡个好觉了…那个药瓶好像就是白天的那个…吃完头晕晕的…” … “天啊,那是!!!” 我猛然间惊醒,刚刚梦中看到的一切仍深深的印在我脑海之中。特别是那个被撕去了标签,形制特别的药片在我的印象中犹为深刻。想到了某种可能的我,急忙起身想要将我的新发现告诉师父。 拿起手机一看,此时却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回想起下午离开李家时,师父曾严厉警告孙茹茵不要再给苗苗乱喂东西了,我隐隐意识到师父发现的很有可能比我要多的多。只是这个时间显然已经,不适合再去打扰她老人家了。 怀揣着不安的情绪,我就这样一直失眠到了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