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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面馆里的陈年旧事

重拾否:暗潮 a喝西瓜汁 4546 2024-07-16 00:16
   “不错啊,面很筋道,汤汁清爽。”余霞才吃了一口随即向老板竖起了大拇指。   桌子上热气腾腾的面碗,路远航轻轻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肉放在口中,熟悉的味道沿着味蕾绽放。紧接着他挑起还冒着丝丝热气的面条吞入腹中,肚子里如同久逢甘露的大地一样,一股暖意席卷了全身上下。   他吸了吸鼻子,眼泪不知道怎么了轻轻从脸颊滑落,碗里金色的汤汁溅起一圈圈涟漪。   “小路,最近生活不顺利吗?怎么突然哭了?”老板坐在了他的身边,脸上写满了担忧。   “没有,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您做的面太好吃了。”他单手提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你这孩子。”老板在也没有多说话,只是站起身拍了拍路远航的肩膀表示安慰,随后转头又看向余霞,“你们慢慢吃,我先去忙了。”   “好的。”她平静地回答道。   安静的小餐馆里,余霞端起碗喝掉碗底最后的汤,饱腹感使她不禁舒服的伸直了腰。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放在桌子上,双手合十撑着桌子看着路远航默默扒着碗里的面条。   “地址就在这里。”她说。   “哦,谢谢。”他依旧低着头扒着碗里的面条,漫不经心地回答。   “怎么了,又后悔了?”她轻笑一声。   “没有。”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还有很多事想不明白吗?为什么总是憋在心里,是说不出口吗?”她忍不住接连追问道。   “不知道,不过其实也无所谓了不是吗?”他放下筷子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定,拿起桌子上的名片,一双淡漠的眼睛里映射着她略显惊讶的面孔。   “是啊。不过这家的面条真好吃。”她毫无征兆地笑了起来。   “不用谢。”他同样微笑着说。   场面一时间陷入安静的氛围,余霞看着眼前的路远航和他之前的样子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是什么让他转变了心态?一碗面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她继续揣摩着他哪怕一丝一毫的举动,企图窥探他的秘密。   哪成想他将名片放进兜里就说了句,“我先走了,下次再来找你。”   “额,你不送我回去的吗?”她满头黑线地问。   路远航这翻脸翻的比书都快,让余霞有些措手不及,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午10点,倒是个出发问候老友的好时机。   “我想现在就过去见他。”他毫不遮掩地回答。   “好吧,看来我要自行回去了。”她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惋惜之情,但更多的是欢喜。因为这意味着他已经有了好转的趋势。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真正能让他摆脱痛苦的还是他自己。   “谢谢你给我希望,如此一来我就能坚实地迈出这一步,确实地,迈出这一步。”他诚恳地感谢道。   “这就是你答案的一部分,没错吧。我也觉得这么做应该没错才对。”她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继续鼓励,“这不是挺好的嘛,去试试看吧。”   两人隔桌相望,路远航突然不在钻牛角尖了。李安,余霞,她们都在试图引导着他解开心结,想要他与自己和解。是什么促使着她们这样做?   可能是孤独的人,他们彼此惺惺相惜。   余霞很高兴能看到路远航可以做出改变,但这对她来说却意味着有更加棘手的问题等着她,刚刚他提到的希望一词,她自从踏入医者生涯就听过了无数次。   希望,梦想,都属于对未来的一种期望,但要是希望一旦落空,也通常都伴随着失望和绝望。然而比绝望更绝望的是近在咫尺却无法触摸的希望,可无尽的希望背后和明知道没什么可能的未来让人·更加让人绝望。余霞面色恍然,他经历的这一切,让他每一次回想都痛苦联翩。   或许他真的生病了,不是PTSD,不是抑郁症,不是折磨着他身体疼痛的疾病,而是名为一种名为希望的病。但如果希望是坚持也是一种良药,可以代替时间治愈一切,那明明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却还要靠着名为希望的药物苟延残存,这何尝不是更痛苦呢?余霞突然想起了她接触过的所有病人,说到底,又或者所有人都患了这种病,没有解药,而且她也不曾真正治愈他们。   想到这她又是一阵后怕,明明路远航没有说什么,但一旦结合他过往的种种经历就是会让她浮想联翩,以至于会陷入更深层次地思考。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他抬起手在余霞的面前晃了晃,因为她刚刚说完话就一直楞神。   “哦,是啊,你快去吧,我一会就回去了。”她回过神,笑着回答。   “好吧,那下次再见。”他起身准备离开,抽身走过她的身边,不经意间看到了她的眼神,他的脑海里突然涌上思绪。   她,真的是医生吗?   望着窗外那辆黑色的车子消失在街道角落,余霞拿出了手机,她翻出刚刚为路远航拍下的照片,看着它久久没有反应。这时面馆的老板走了过来,眼神流转,不经意间他也看到了照片。   “小路,走了吗?”面馆老板闷声问道。   “走了,说要去见一位老朋友。”她盯着照片缓缓说道。   “好多年没看到他这么伤心了,虽然以前他也曾经伤心过。”面馆老板坐在了路远航曾经坐在的位置上,看着桌上碗里没吃几口的面条说道。   余霞一言不发,她收起了手机,想听着面馆老板继续讲下去。   “啊~让我想想,我上次见他还是在19年那会,那是我们这两年里唯一一次见面,他来到这里独自一人喝着闷酒,周围的邻里街坊都知道他上了最好的学校,有超越着大部分人的广阔前途。”他拿起桌子旁放着的一双新筷子,埋头吃了一口碗里已经冷掉的面条,味道不禁让他感到有些怀念。   “按理说一个即将获得新生的人不会没由得悲伤,这让我感到好奇,虽然每天店里形形色色的人进出,我早已对任何人都提不起兴趣。但唯独他,让我看到了另一种悲伤,一种功成名就的悲伤。”   “现在是功败垂成啊。”难得她感慨道。   “那天我们吃了同一碗面,我陪他喝了同一瓶酒。他没有成功后的喜悦,没有对未来的开心,却乐此不疲的做一个喝个烂醉的酒鬼。”面馆老板的脸上多了几分忧愁,“不过,我儿子就没他这么好运,没能考上心仪的学校让他备受煎熬。”   “那会我也算是借酒消愁吧,索性就想知道他为什么考上那么好的学校还会悲伤,也就是在这这张桌子上,我陪他坐了很久。”面馆老板说到这放下了筷子,拿出了打火机点燃一支烟。   渺渺升起的烟雾阻碍了他的脸,刺鼻的烟味让余霞有些难以忍受,可她还是微微皱起眉头强忍着,想要听他继续讲下去。   “可能在酒精的衬托下,人心也难免有些脆弱。”他说完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饱经风霜的脸上皱纹也逐渐舒展,“我问他,为什么会悲伤呢?你已经超越的大部分的同龄人,已经站在了更高的起点,这明明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啊。可他的回答却让我不禁感到一阵后怕。”   酒馆老板重重地吸了一口烟,燃烧着的烟蒂已经让他的指缝之间感到一丝炽热。他抖掉已经燃了大半的烟灰,继续吐出心中积郁已久的话。   “他说,这不是他想要的。可我不明白,一个年轻的人怎么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于是我继续问他,能考上汉尼米欧学院的人又怎么会缺少他想要的东西呢?”   面馆老板继续思索着说,“和他喝酒之际,我又想起了我的儿子,明明他也很优秀,但是人生路上却屡屡受阻。这到底是为什么?有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有人却不想要。”   “那您的儿子现在情况怎么样?”余霞询问道。   “他啊,没能考上心仪的学校让他患了抑郁症,早早就休学了。医生和我说他太过焦虑了,其实我早就应该和他说不用太过自责,可是已经晚了,现在他的这个情况,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面馆老板一提起他的儿子就好像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寥寥草草地说了几句也不愿多说。余霞也知道,这不是他的本意,面馆老板或许只是不想让他的儿子以后和他一起卖面条,可他从未问过他儿子的想法。   结果是他总是毫无保留的付出,却忘了问对方想不想要。   这让她突然想起了《与神对话》书中有句话写得很有道理,“现代人痛苦的部分根源还在于社会的压力。众多道德观念、制度规范都会对个体施加约束,但这并不是个人焦虑感的来源。个人的焦灼更多地来自人与人之间的相互比较和相互指责。”   倘若没有比较,没有相互滥用的指责,那情况会不会变好呢?   多年的医疗经验告诉她,不会的。在那种情况下,虽然死不了,但也同样找不到活着的感觉。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轻声安慰道。   面馆老板点了点头继续讲着他和路远航的故事,他又提到了之前的问题,疑惑和不解中又复述了一遍,“能考上汉尼米欧学院的人,又怎么会缺少他想要的东西呢?”   面馆老板扔掉手中的烟头,这么多年过去儿子的情况让他痛不欲生,他想改变,但是一直苦于奔波迟迟未能做出行动。他想起了他儿子的小时候,那时的他还是面馆的老板,儿子也在他的身边开心快乐的成长。   现在的他依旧是面馆的老板,可为什么一切都变了模样呢?   “毕竟几人真得鹿,不知终日梦为鱼。”他近乎吟唱着说出了当年路远航的回答。   余霞听完这句诗词思考着,解析着,当年的他使用这个诗词回答真的是太过于隐晦,以至于到现在面馆老板还留有疑惑。   这世上有几个人能真正得到权势富贵呢?人们只是不知道自己终日活得像幻想中的自己罢了。   梦里总是美好,现实无比残酷,理想是得鹿梦鱼,现实是梦鹿得鱼。残酷的现实就是这样,无论用多么华丽词藻来修饰它,依然会让人望而止步,使人沉浸在幻想里,希望里无法自拔。   余霞想到这苦笑了一下,路远航年纪轻轻怎么还能说出深奥晦涩的诗句,这不是为他们徒增烦恼嘛。她想要安慰一下面馆老板,刚要开口,手机的电话铃声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咱们下次再聊吧。”余霞看到手机上面熟悉的来电号码,一脸歉意地和面馆老板说。   “没关系,没关系,我也就是好久没人和我说说心里话了,所以想发发牢骚,您忙。”面馆老板连忙站起身,“这顿饭就算我请客了,欢迎你们下次还来。”   余霞微笑着应下了回答,她迈着轻巧地步伐走出店门,在路上拦停了一辆刚刚经过的出租车,坐上车回拨了电话。手机放到耳边一转头的瞬间,她透过窗户看到了面馆老板继续忙碌的身影。   他正自顾自地收拾桌上的碗筷,好像刚刚那个落寞的中年男人凭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对生活充满希望的人,一位勤劳而又勇敢的人。   余霞看到这样的一幕,让她不由得想起了著名的喜剧大师卓别林说的一段话。   人生从近些看是一场悲剧,从远些看是一场喜剧。   他能抗的下身上的万斤担子,却唯独不能替他的儿子抗下这现实的残酷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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