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无恙，咱们这关系，还叫什么冯老板！我不还得叫您一声老丈人啊，哈哈哈哈哈！”　　 我上前几步，看的仔细了，就越发肯定自己没有认错。　　 “是是是，我闺女能伺候冯老板是她的福气，以后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唐有睇的父亲开口奉承道。　　 冯波见到二人，也没有任何起身迎接的意思，尽管嘴上说着敬重的话，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唐有睇的脸。　　 “啧啧，这么漂亮的脸蛋儿，怎么，是不听话了？还是说，不想跟着你爹来我这？”　　 唐有睇的父亲站在原地，微微佝偻着腰，听到这话，连忙低头解释道，“这怎么会呢，她妈脾气爆，昨天俩人拌了句嘴，就教训了她几下。”　　 “有睇！快叫人！”　　 “……”　　 唐有睇看着眼前比自己亲爹岁数还大的男人，厌恶地直皱眉，最后还是强忍着胃里翻涌的恶心感，开口道。　　 “冯老板，你好。”　　 空灵清冷的嗓音，加上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脸颊一侧的红痕，让冯波都看愣了一瞬，然后急切地起身上前，忍不住上手，撩开她眼前的碎发。　　 “哈哈哈哈哈，美，确实美，你叫唐有睇？今年多大了？”冯波色眯眯地问道。　　 “上个月刚满十八。”　　 唐有睇本想躲开他的咸猪手，奈何自己的父亲在身后用手死死抵着她的腰，让她不能后退分毫，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　　 “好好，十八岁好啊！！”　　 “那个……冯老板，这人也给您带来了，您看，如果可行的话……那……”　　 唐有睇的父亲抬手搓了两下手指，意图明确，意思是满意就拿钱。　　 “害！多大点事儿，这我还能少的了你的，小李！”　　 冯波大声喊道，话落，一个身穿黑色西装包臀裙的长发女人提着手提袋快步上前。　　 把沉甸甸的袋子俯身递到唐有睇父亲的手上后，又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到冯波身旁站定。　　 “好好数数吧，别说我冯波差了你的！”　　 冯波肥胖的大手在美女秘书的腰臀处游走，一边还用不怀好意的眼神上下刮拉着唐有睇。　　 “这您就太见外了冯老板，还数啥，不数了！我把闺女都给您送到了，哪还有信不着您的理儿，”唐有睇的父亲面上堆着笑说道。　　 “有睇，你就在冯老板这里住下吧，伺候好冯老板，以后好日子长着呢，爸就先走了，你妈怀着孕，自己在家不方便，我得回去照顾她。”　　 “……”　　 唐有睇没有说话，清冷的面庞看不出丝毫情感波动，仿佛一个僵硬的木偶。　　 我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深知唐有睇现如今内心的世界已经濒临崩裂瓦解，仅仅是做到维持面色平静就已经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　　 待唐有睇父亲离开后，冯波便让唐有睇住进了主卧，叫两个保姆照看她的衣食起居，并且二十四小时陪同。　　 说白了就是监视着她，以防万一。　　 这还是唐有睇母亲特地打电话来叮嘱过的，毕竟唐有睇有过“前科”，她可怕到嘴的十万块不翼而飞。　　 日子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三个月，期间冯波并不会经常回这栋别墅，唐有睇倒是乐得自在。　　 只是好景不长，半年后唐有睇就接到了村子里打来的电话。　　 隔壁刘叔在电话里说，她的父母出了车祸，据说是要去城里给她快要出生的弟弟买奶粉和衣裤。　　 在路上，客车与一辆刹车失灵的小货车对撞，只是奇怪的是，除了唐有睇父母，其他乘客只是不同程度的擦伤，只有他们二人，当场死亡，肚子里的孩子自然也不例外。　　 而她远在农村的大姐，也早就在一个月前活活饿死在了猪圈里，发现时整张脸已经被猪啃的面目全非。　　 冯波当时也算是个有良心的，给拿足了钱置办后事，只是自那之后，唐有睇变得越发沉默寡言，有时候连着几天也不说一句话。　　 又过了一年，冯波开始每天带不同的女人回家，唐有睇见怪不怪，也毫不在意，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五年后，冯波被手下人背叛，公司破产，变卖了所有家产后，带着唐有睇住进了他最初创业时的老楼房。　　 而姐姐的离世让唐有睇彻底丧失了希望，在哪儿生活对她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她知道自己从来都没有恨过姐姐当初的背叛，毕竟她们都是可怜人。　　 之后的五年，冯波因为本就性情恶劣，对家的刻意刁难让他找不到任何工作，也越来越无法接受和以往生活相比的落差感，他开始沉迷“打牌”，喝大酒，暴饮暴食，兜里仅剩的存款也败坏一空。　　 唐有睇被冯波养在屋子里不允许出门，见不到太阳，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她患上了贫血症，身体瘦弱不堪，肤色惨白，手臂上都是青紫的伤痕，人也变得畏畏缩缩，只剩下一副还算姣好的容貌。　　 今年五月，家底败光，身负巨额债务的冯波走投无路，开始干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直到几天前，他拆下了一辆电动车的电瓶，想着拿去卖钱，没成想就在他满心欢喜把它放到唐有睇脚边的一瞬间，它爆炸了。　　 听着唐有睇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时冯波慌了神，他薅了一把本就不多的头发，再次计从心起。　　 打算以这个为由，大肆敲诈一笔，只是没想到他的希望又一次落空。　　 冯波自己因为偷电瓶被带走教育，留唐有睇一人在昏暗潮湿的房间里痛苦哀嚎，动弹不得。　　 看着唐有睇因为剧烈疼痛让原本漂亮的五官开始控制不住扭曲，之后逐渐平静，我站在床边不忍皱眉，想抬手去触碰她的脸。　　 意料之中，手指在她白皙的脸颊上穿了过去。　　 只见她苍白的唇瓣微张，轻声喃昵，“姐姐，我答应过你的，我原本就应该和你一起走的……”　　 “下辈子，我……我不想再来了，活着真的很痛苦……”　　 “姐姐，我来找你了……”　　 第一次亲眼目睹原本鲜活的生命慢慢消逝，我的嘴唇开始控制不住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时，门外发出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　　 当冯波回到家，唐有睇双目圆睁，因为环境潮湿，小腿的伤口发出阵阵恶臭，走近一看，早已流脓生蛆，还有几只苍蝇在上面飞转徘徊，人也已经没了生息。　　 这让冯波连忙捂住鼻子，抬手在面前不停扇风，因为害怕过去的事情暴露，二人也从未领过结婚证，本就不敢让她出门。　　 如今此事一出，冯波心里更加忐忑不安，又没有手续火化，便把唐有睇的尸体装进麻袋，趁着夜色上山，草草挖了个土坑，埋了进去。　　 ……　　 “呸！早我就看出来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居然还能干出这么恶心的事情来！！”　　 我抹了把没干的眼泪，站在土堆旁，冲着快步离开的冯波吐着口水，气愤道。　　 “她爸妈不是个好饼，你也好不到哪去，人类进化的时候你躲粪坑里了？尸斑长不到你脸上真是可惜！”　　 “好了叶凌……”　　 唐有睇特有的声线让我猛地睁开了双眼，因为太过于沉浸其中，眼尾此时红的吓人。　　 只见她面带微笑，神色温柔地看着我，也没了最初见面时的局促不安。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我流眼泪，没关系叶凌，这是我的过去，并不是你的，你不要太难过。”　　 “可这是你的一生，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最初好奇探索的心思荡然无存，有的只是为眼前这个美丽女人生前所经历的所有，而感到难过和惋惜。　　 “我知道你为我抱不平，现在事情的经过你都看到了。”　　 “我因枉死而不能入轮回，尸身被遗弃深山，终日游荡人间，胡九爷提点，只有明日你带我找到那位名叫秦子妍的女子，此事才有解决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