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疼痛
林穆远远只见琮于低着头站着,对着冯礼新的尸首小声说着话。林穆悄悄走近了,只听他道“冯兄,如今事物繁杂,只好亏待你了。 在下定会查清一切,还你一个公道,彼时再请杨姑娘来起出尸首,正式给你安葬。” 林穆翻着白眼“不是跟虫子说话,就是死人说话,跟活人就只会问问题,怪人!” 三人将冯礼新的尸首裹了起来,埋到坑里,忙完了这些,太阳早偏过了山谷,榴园里又暗了下来。 三人片刻后便到了倚山坞前,林穆看着门窗上那些奇怪的爬虫,惊得目瞪口呆,赵先生只得三言两语的给她做了解释, 只是自己也不敢去触碰那些丑东西。琮于先往竹林那边看了一眼,那一片稠密的竹子如往常般寂静,他皱了皱眉头,走上前去推开了倚山馆的房门。 馆里的一切还如上次离开一样。林穆立刻被那幅巨大的壁画吸引住了,走过去目不转睛的看起来。 琮于揭开正墙上那幅《苍峰览气图》,打开密室的小门,爬了进去,从里面搬出几个箱子,赵先生在下面接着,都摆在大厅中间的空地上。 琮于搬完了箱子,从密室里跳了出来,看着地上的七八个大箱子,还有很多成捆的纸张,问“已经没有时间仔细看每篇每页了,先生有什么办法能快速的浏览这些笔记?” “我之前看了几篇刘子山写的文章,他的文风简明流畅,条理清楚,卷首一般都有序言,章首常有引文, 段首也很概括,篇末还有总结。有不少文稿他预先都做了整理,将那些可能集成一册的文稿都叠在了一起, 这样成叠的文稿我们只需看前面、中间、最后几页,大致确定其内容即可进行筛选;而对于那些杂乱的资料, 我们重点看那些卷首、题目、章首、段首句、篇末段,然后每一段再随机看两三个词,便能推测出这一篇所写的内容。” “嗯,凡是评判诗文书画的,都可以略过;重点是找那些写他出使南洋的经历、和他居住榴园的这段时间里所发生的事情。” 赵先生点点头,两人便一人先分了一箱,开始一页页的检索起那些杂乱的文稿。 杨姑娘坐在毛驴上想着自己不幸的婚事,一脸愁苦,她到现在还不能接受自己的夫君已死的事实,甚至,以她嫁到榴园的经历, 她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并没有嫁过人做过人家的娘子。而冯礼新这个名字,她感到即熟悉又陌生,即有些心动,又勾起了无限的悲苦。 她浮想联翩,也不知葛老四将自己拉到了什么地方,抬头一看,只见附近的环境她来时根本没见过,而驴子竟是自已在那里乱走,葛老四早已没了踪影! 杨姑娘看看四周寂静的山林,心里不由慌了起来,她喊了几声“四叔,你在哪?”可是没人答应。 她赶紧下了驴,边叫“四叔”边四处看,看能否找到路。忽然,葛老四像鬼魅一样闪到面前,只见他两眼发直, 口水从嘴角流了出来,身体竟不时有轻轻的抽搐。杨姑娘吓得退了几步,大着胆子问“四叔,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葛老四见杨姑娘盯着自己,很担心的捂住了自己的腰间,那里鼓鼓囊囊的,好像塞着什么东西。 他这一动作反而引得杨姑娘更去看那里,他紧张的吼道“你看什么,快走!”说完转身就走。 杨姑娘只得自己拉着驴子在后面跟着他,她在榴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房间里休息,其实是在伤心,后来给她送的饭她也没吃, 现在走起路来才觉得饿了,一饿便浑身冒汗,四肢发软。可葛老四在前面走得飞快,完全不顾自己,喊了他几声他都不理, 自己又不敢在这密林中停下,只好紧赶慢赶的跟着。只是走了一会,那驴子又犯起了脾气,这驴本来每天拉完磨就去棚里睡觉, 今天一直走山路还要驮人,比平时辛苦多了,任凭杨姑娘怎么拉它都不动了。无奈,杨姑娘只得将它拴在一堆草边, 心说等到了家再叫爹请后生来找,赔人家一头驴,总比自己丢在这荒岭子里强。 她甩了驴子,追起葛老四便快了些,渐渐能跟在他后面几十步远了。只是不管她怎么叫,葛老四就是不理她, 自顾自走得飞快,而且换了方向,开始往山上爬去。不一会便出了密林,四周全是石头、荒草和零星的树木。杨姑娘看见葛老四在乱石堆里爬来爬去,又转过一块巨石,就再不见人影了。 杨姑娘精疲力劲的爬到那块巨石旁,只见巨石下面就是万丈悬崖,远处是一片片连绵不绝的山脉。 杨姑娘抓着旁边的野草,小心的从巨石上爬了过去,才发现前面是一片平地,不远处有一片小湖, 葛老四正蹲在湖水边大口大品的喝水,他喝得那么急那么多,杨姑娘真怕他肚子要胀破了,杨姑娘赶紧叫着“四叔”跑过去。葛老四却停止了喝水,转身又往远处跑,转眼消失在一片草丛中。 杨姑娘只得追过去,这片草丛又广又浓密,她追着葛老四左转又转,有几次差点追 不上,幸亏葛老四踉踉跄跄走得慢,不然她可能就迷在这片草丛里了。 终于出了草地,只见一片平地过去又是一个巨大的山峰,正对着自己的地方,是一个像城门一样大小的洞口, 里面传出了葛老四癫狂的笑声。杨姑娘此时真是进退两难,可看看周围的环境,自己孤身一人更是害怕,只好也跟着走进了山洞。 刚进山洞,只见远处有一团火光映出一个黑影,正是葛老四,他身旁地上插着一根不知哪里来的火把,他自己正贴在一片石壁边不知在干什么。 杨姑娘赶紧跑过去,只见葛老四正半蹲着身子,脸贴近了一片泛着红色的石壁,津津有味的舔着。 杨姑娘奇怪极了,又连喊了几声“四叔”,对方还是不应。杨姑娘忽然看见葛老四脖子上的皮肤动了起来, 随之脸上的皮肤也跟着隐隐在动,好像有几条红色细线一样的小蛇在皮肤下面,一边游走,一边分叉。 杨姑娘用颤抖的双手抓住葛老四的肩膀用力晃了几下,他终于有了反应,慢慢的将头转了过来,只是杨姑娘看了他的脸后, 竟后悔起自己的举动,宁可他永远不要理睬自己-――只见葛老四的眼睛已经完全没有了光泽,变成像石灰一样,忽然, 他的眼睛里闪了一下,杨姑娘吓得浑身一颤,忍不住再看,只见许多像水蚤一样、却小的多的红色虫子快速从他的眼睛里爬了过去, 一片又一片,过了眼睛后,那片红色慢慢汇集到皮肤下游动的红色细线上。紧接着,葛老四的眼角、鼻孔、嘴角和耳朵等孔窍处开始慢慢长出许多红色茸丝, 就像一丛丛微小的珊瑚。片刻后,那些茸丝盖满了整个面部。 杨姑娘看着葛老四面目全非的样子,吓得已经站不住了,瘫软在地上,强烈的恐惧让她下意识的屁股蹭着地向后爬。 这时,洞深处传来一阵巨大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闷的喘息声,好像一个庞然大物从地底而来。 葛老四似乎并没有感到疼痛,他抓起火把,像游魂一样迈着沉重的步子向洞深处走去。 杨姑娘不再管他,现在她宁可独自回到林子里喂狼,也不愿继续呆在这个地方了。她一边用手撑着地向洞外的方向爬, 一边不断伸缩着腿想让痉挛赶快过去,正当她快要爬到洞口时,里面忽然传出一阵葛老四的嚎叫。 她回头一看,只见远处一片被火把照亮的洞壁上,映出一条恐怖的影子。那影子又粗又长,口部正衔着一个挣扎的人影, 就像一条咬住壁虎的蛇,只是倍增到了骇人的程度。那人影无疑就是葛老四,在濒死的瞬间,他终于有了正常的感觉, 只是那惨叫声成了他最后的绝响。那巨影玩弄够了,便一个囫囵将他部全吞了下去。 杨姑娘在过度劳累和惊吓后,再也支持不住了,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