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傅丞翊便将拾柒剑化作一枚剑形发簪塞入脑上,若是旁人不细看定不知那发簪真实模样。这便为傅丞翊省去了手提的麻烦,不仅如此,傅丞翊行到陌生之处少了手上拾柒剑还能掩其身份,若是碰上歹人与他们起了争端,那发上拾柒剑便可随时听其召唤,而后杀人于无形。 两人在桓洲城主府客房休憩片刻后,傅丞翊便央桓超雄提审吴闲仁。 桓超雄虽内心不从,但眼前人抛去朝廷钦差身份不讲,便是景阳刑廷尉一职就足够有威慑力。桓超雄低眉颔首,眼中闪过一丝阴郁后,朝着傅丞翊连连点头道:“是,是,我即刻安排人去牢中将吴闲仁带过来。” 哪知傅丞翊闻言一笑:“哎,不必了。” 在桓超雄疑惑的眼神中,傅丞翊继续说道:“既然吴闲仁此刻在牢中,那我便去牢中审他。如此一来不是给桓城主省去了麻烦嘛。” 观桓超雄低头犹豫不决,傅丞翊出声提醒:“桓城主,怎么不说话?” “哦哦。”桓超雄回过神,急忙恭声回应,“大人来我桓洲,哪还有亲自去牢中审问犯人的说法,况且地牢常年不见日光,里头幽暗的很,我看还是......” “桓城主。”傅丞翊笑了笑,“本官都不在意这些,你就无需考量这么多了,带路吧。” 眼见拗不过傅丞翊,且桓超雄也不敢忤逆他,只得尴尬一笑。他向傅丞翊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而后在苟史的陪同下顾自在前方为傅丞翊带路。 半晌后,轿子落在桓洲大狱。 “大人,请随我来。” “嗯。” 在桓超雄的引领下,傅丞翊和邬潇潇绕过几个高耸的院墙,最后来到一个阴森幽暗的监牢入口处。 “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桓超雄低头看向苟史,压低声调朝他问道。 “派去景阳王城核查的人还没回来。待他回来,便可知晓这两人的身份和来历。”苟史看了眼傅丞翊,将身子凑近桓超雄,“以及这位钦差的喜好。“ 前三位失踪的钦差死于城郊古墓的事暂且不提,他们来到桓洲之后,都曾得到了桓超雄的一份厚礼。 这一位钦差名唤房悭,在他来至桓洲的第二日,桓超雄便清楚了此人偏爱金银珠宝。于是第一日设宴款待之后,第二日晚桓超雄便以满箱黄金将其收买。第二位钦差则名唤陈旭,其喜好女色,于是桓超雄便安排一名美娇娘送入他怀中。这第三位钦差名唤萧乌岳,其既不爱钱财也不喜女色,这倒是让桓超雄有些犯难。 陪同其查案的几天,桓超雄一直在偷偷观察萧乌岳,很快他便发现了萧乌岳的在意之事。那便是其每日查案结束之后,便都要书信至景阳王城,向其妻女问好。于是桓超雄便托自己于王城朝堂的那位倚仗之人,行威胁之事。将萧乌岳妻女性命要挟萧乌岳,令其倒向自己一边。 在桓超雄看来,人性本就是贪婪的,既是凡人,便逃不脱七情六欲,便是圣人也是如此。 待桓超雄引着傅丞翊和邬潇潇二人进入桓洲地牢,七绕八绕来到关押吴闲仁的地处,众人见眼前景象却同时惊诧。 “玉恒!”桓超雄赶忙一步上前,将嘴角血迹犹在,倒地不起的桓玉恒搀扶起来。 “父......父亲......”倚靠在桓超雄怀中,桓玉恒缓缓睁开眼睛,继而苦涩一笑道,“儿子无能,让吴闲仁被人劫了去。” “你的意思是......”傅丞翊闻言上前,“吴闲仁从你这桓洲大狱中逃了?” 桓玉恒察言观色,见包含桓超雄以及苟史在内都对这位白衣少年郎态度尊敬,当即便推测傅丞翊地位非凡。他强撑起身,弱声说道:“是我无能。” 桓超雄正欲开口替自己这长子出声解释,哪知傅丞翊却是直接摆手笑道:“无妨,看得出来,你已经尽力了。” “儿啊,这位是景阳刑廷尉,王朝钦差......”不过桓超雄反应过来,自己先前只顾行拖延之法却尚不知傅丞翊名字,他尴尬一笑,恭声问道,“哎呀,还不知大人名姓,敢问大人......” “傅丞翊。” 桓超雄和苟史闻言大惊,傅丞翊也察觉到了他两人面色的变化,不过他却并未放在心上,而是蹲下身继续朝桓玉恒问道:“劫走吴闲仁的是何人?” 桓玉恒犹豫片刻,沉声说道:“我说了大人未必会信。” “只管说便是。” “劫走吴闲仁的非人。”桓玉恒想起那密密麻麻的飞蝗,心有余悸说道,“而是飞蝗!” 原来就在桓玉恒先前将要对吴闲仁施以酷刑之时,自其背后忽然出现密密麻麻的飞蝗。桓玉恒虽然修为不俗,但奈何那飞蝗数量实在太多,加之其攻势猛烈,半晌后桓玉恒便因内力不济而落入下风。那群飞蝗仿佛训练有素,并未像对待那些官兵一般叮咬蚕食他,而是聚成一团巨大的蝗群,重重攻向他的前胸后背,让其受了极重的内伤。 傅丞翊起身看向身旁的邬潇潇,两人眼神对视后各自轻轻点头,仿佛达成了某种意见。 “傅......傅大人。”桓超雄略微有些生硬的喊出这一声,“接下来您想从何处展开调查?” “桓洲主。”傅丞翊微微一笑,“你们为此事的付出的心力本官都看在眼里,接下来无论是这神出鬼没的飞蝗还是三位钦差失踪藏尸古墓,便都由本官自己着手调查。” 说罢,傅丞翊便和邬潇潇转身离开此处。 傅丞翊故意向其隐瞒了那桓洲城奸杀女郎一案,而桓超雄也听傅丞翊并未讲起此事,心中一座大山暂时搁置下。 “好。” “不过......”傅丞翊刚走几步便偏转过头,“届时还需要桓城主,多多予以配合,无论是这调兵遣将亦或是......” “我懂我懂,我都懂。”桓超雄抬起头,“大人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配合您!” 待傅丞翊和邬潇潇离开后,桓超雄刚才谄媚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他先是一脚将好不容易恢复些体力,坐起身来的桓玉恒再度踹翻在地,朝他怒斥道:“连个人都看不住!废物!” 而后他摆摆手,其身后的苟史抱剑上前。 “无需等那人回来了。”桓超雄双手负后,眼睛微微眯起,透露出阴冷,“他喜好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是傅丞翊。” “所以您的意思是?”苟史将身子稍稍凑近桓超雄,轻声问道。 桓超雄并未说话,他只是转过身,暗暗向苟史做了一个斩首的动作。 “我明白了。”苟史心领神会,他当即转身离开这桓洲大狱,着手去行桓超雄向他安排的事情。 其实无论是桓超雄还是苟史,两人都明白。先前漠川事变,便是他二人插手方才铸就。尤其是苟史,亲手挑断了傅丞翊三叔的手脚筋,令其致残与废人无异。因此,这傅丞翊便是再也留不得,与其等他随着调查的深入将往事今情统统调查个明白而坐以待毙,倒不如抢先出手。 苟史离开不久,桓超雄回过神。他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桓玉恒,冷声朝身后狱卒吩咐道:“来人!将少主送回城主府好生照料着。没我的命令,不许旁人探视。” “是!”几个狱卒闻言便齐齐朝桓玉恒围了上来,其中两名狱卒绕到桓玉恒身后想将其搀扶起来。 哪知桓玉恒却是伸手制止了他们:“我自己来。” 桓玉恒咬牙站起,额上冷汗直冒,他踉跄着走出几步来到桓超雄身前朝他躬身行礼道:“多谢父亲。” 只是任谁都未曾看到桓玉恒低头的间隙,那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冰冷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