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天斩洞
龙震讲起被称作“天斩洞”的峡谷,传说是在上古时期,大禹治水时期开凿,穿过峡谷之前有九道湾,又被人称作“九重天”,每年黄河汛期都会有大量的鱼群经过,但在九道湾就会死掉一多半,而且都是大鱼。 后来上游修建堤坝,导致鱼群没有办法经过,改到了别处,现在黄河之水不如以前那么奔涌,可常年水土流失,河底的泥沙很多,一旦掉进水里,不管拥有多好的水性都得交代。 一眼望去,水天茫茫,岸边还有一些废弃的牛角船,像是好多年没人碰过,连船底都露着大窟窿。 我们一共六个人,靠游肯定是不可能的。 而常青山却忽然提到,他“师父”告诉他,这里有一个“假仙儿”来过。 所谓“假仙儿”就是“妖怪”。 要我说,真仙儿其实也是“妖怪”。 但为了区分彼此之间的身份,总不能喊对方是妖怪,那样岂不是等于骂了自己? 龙震说:“还是让那群王八蛋先行一步,回去以后我一定好好查一查,他们是在哪得到的消息!” “龙爷,你不会让咱们几个游过去吧?”戴眼镜的男子问道。 我记得,他是南派的,名叫“司徒”。 戴着一副墨镜,让人看不清楚他的喜怒情绪。 接着,司徒嗅了嗅鼻子,继续说:“好重的腥味儿,有死人飘过来。” 一阵微风吹来之时,黄河的水面荡漾,紧接着一具尸体缓缓飘向岸边,他脸朝下,伸起一只手,搭在岸边的黄泥。 龙震看了一眼,目光停留在尸体的左手,他眼神一怔,说:“他们把船夫杀了。” 我说:“小鬼子做事儿真绝啊,偷驴拔橛子,一点后路不给咱们留,别怪我多嘴,在咱们地盘,咋还能别人家捷足先登了。” 龙震说:“太乙洞天的方位不是秘密,关键是入洞的方法,我也是在不久前刚刚得知,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先我一步。” 他目光有着几分凝重,显而易见,龙震话里的意思就是说,组织内部有奸细。 毕竟太乙洞天这种事儿,也只能是内行人能知情,普通人哪里懂这个。 现在回去找船也来不及了,好在是天无绝人之路,看到尸体没多久,船夫的儿子竟一边大声喊着,一边向我们走来。 他模样大概十六七岁,身上穿着宽松的背心,沿着河边喊人,听声音连嗓子都喊哑了。 到了近前,刚想开口就看见船夫的尸体,他当时就崩溃了,一下子扑过去,嚎啕大哭。 小男孩一边哭一边喊:“爸啊,我和娘不让你接这个活儿,你偏不听,那些王八蛋,儿子一定给你们报仇。” 龙震把小男孩儿拽起来,说:“我叫龙震,和你父亲是老朋友,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小男孩儿站起身,擦了擦眼泪,他说自己叫“袁吉”,缓缓说起昨天晚上到今天的事情经过。 那些人是在半夜凌晨登门,按照规矩,他爹是不能出船,尤其那伙人点名要去九道湾,在黄河边上的人都知道,那地方就是鬼门关,就算白天去还得小心翼翼,生怕有半点闪失,何况这么晚出门。 当他爹拒绝以后,对方给了很多钱。 可有钱赚也得有命花,他爹还是一口拒绝。 没想到那几个人图穷匕见,威胁说,如果不去,就杀了全家。 当时还有几个人亮出长刀,个个眼神凶悍。 他爹也是害怕,受到胁迫,便随着那几个人去九道湾。 结果一整晚都没消息,袁吉天没亮就出来沿着黄河边找,把嗓子都喊哑了,找到他爹的尸体。 龙爷问他,那几个人长得什么样,还能记住吗? 袁吉连连点头,告诉我们对方一共六个人,其中有三个人穿着白色长袍,戴着厨师帽,其中那三个人不说话,所有的事情都是由一位八字胡负责。 龙爷听后,常叹口气:“真是天意弄人,竟然会让那几个小兔崽子捷足先登。” 说白了,龙爷也认命了。 毕竟人总归是斗不过天的。 我们万事俱备,被外人横插一脚。 哪怕龙震给我的测试都在迫不得已中提前结束,最终没想到还是来不及。 突然,袁吉说:“你们要找那几个人?” 龙爷感慨道:“本来我和你父亲约好了今天渡河,没想到他却先行一步。” 袁吉问:“你和那几个人什么关系?” “当然是仇人。”龙爷眼神一亮,随即问道:“你什么意思?” “如果你们能帮我报仇,我愿意带你们入天斩洞。” 袁吉的话,让我们所有人心头大震。 龙震连忙道:“那地方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爹已经去世了,你可别做傻事。” 袁吉解释说:“进了九道湾,河面上有回水坨,天斩洞内还有要人命的‘麻蛇’,你们就算有船也过不去,但我知道怎么去!” 龙震感慨道:“可现在找船也来不及了。” “距离这里不到两公里,还有一艘渡船。” 袁吉指向上游,他的话无疑再次给我们带来希望,面对大自然的威力,谁也别说谁牛逼。 一旦遭遇风浪,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然后袁吉说他这就去取船,等了大概一个小时,一艘仅能容纳六人的渡船缓缓到了近前。 这些人当中唯有陈无忌显得淡定,他始终坐在轿子上,并且没有下来的意思。 龙震主动说:“答应你的东西,我会帮你找到。” 轿子里的陈无忌回应道:“铜尸铁尸不宜近水,我会在这里等着你们。” 之后我们几个相继上船,看着岸边的三爷,我鞠了个躬,心里也在感慨,希望他的在天之灵能够保佑我这次成功。 小船缓缓向九道湾的方向行驶过去,袁吉小心翼翼操纵着船桨,当拐到第一道湾,长年无人清理的河道,水面浑浊,时不时能看到两侧坍塌的黄土,如果不是熟悉道路,几乎无法继续前行。 袁吉凭借着他出色的技术和对水域的熟悉程度,带着我们巧妙穿过第一道湾,来到第二道湾的时候,眼前豁然变成另外一幅场景,这里被挡住了阳光,乌漆麻黑的,两侧水土流失,卷入到河流之中,而且这里的黄河水似乎更加浑浊了一些。 按照我那点为数不多的物理知识推断,这里的水流速度明显变慢,而且又不是汛期,使得导致堆积大量的泥沙,船只行进速度开始变得缓慢。 不过,看着袁吉凝重的表情,我知道这段路很不好走。 果然走了小半晌以后,袁吉表情严肃。 他告诉我们,前面需要经过一段溶洞,大概在一百米的距离。 可船只一旦进入其中,我们所有人都不能看向船体两侧,更不能低着头窥看黄河水。 金灶沐问起缘由,袁吉解释说,这是他们这里的规矩,因为溶洞内是九道湾冤魂归处,曾经黄河泛滥,年年都要死好多人。 曾经有一个道士,沿着黄河岸边找了三天三夜,在溶洞内立下一尊黄河大王的雕塑。 并且告诉所有人,要远离溶洞,如果迫不得已经过此处,绝对不允许看向水面。 我问道:“这地方连一条鱼都没有,你们怎么还去峡谷里面转悠?” 袁吉说:“实不相瞒,我们家世世代代就是干‘水捞子’的,过了九道湾就是天斩洞,洞里面经常能捡到金沙,平时我和我爹都是一个月去一次,捞上来金沙回家炼过,也能值不少钱,而且那里还有一些古董,你们别看我穿得破烂,其实可有钱了!” 袁吉年纪还是小,在我们几个面前忍不住卖弄,其实这孩子也是不聪明,如果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起了歹念,他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家里的宝贝也一样保不住。 正说着的功夫,我们渐渐靠近了那座山洞,坐在船头能感受到迎面扑来的凉风,吹在身上,不由自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知道是不是视觉的原因,自从小船进入溶洞以后,竟没有办法看到前方的黄河水。 那种感觉好似在半空中漂浮一般,摇摇晃晃,明明视线前方有着光亮,可怎么样也看不清楚。 袁吉提醒我们不要看两侧,说实话,我这个人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这些年经历的事情很多,不管任何地方,一旦有着某种规矩,都是有着相应的道理。 袁吉告诉我们,这个洞被以前村民叫做“阎王口”,不管外面的天气有多炎热,可若是在这个溶洞里待久了,非得冻感冒不可,据老一辈人讲,这是去往阴曹地府必经之路。 要说这里是“阎王”绝对不夸张,因为不足一百米的前方出口,明明有着光亮,可就是看不清楚水面,好像被什么东西刻意遮住。 在船上的几个人,大家都是同行,啥稀奇古怪的事情没经历过?今天这种场合,都憋着一股劲儿,没心思看水下到底有什么。 当出了洞口以后,阳光刺目,晃得人睁不开眼。 袁吉松了口气,感慨道:“往常跟我爹一起来的时候,我都准备一只公鸡,今天啥也没准备,惹的黄河大王不高兴,还好看在以往的面子没给咱们的船掀了。” 殷果果突然惊吼道:“你们几个快看看船体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