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一路吹着,一路狂吼着! 她在愤怒地掀动着它所有碰到,触到的东西,让它们不停地发着“呜呜”的声音,同时她也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头撞进葫芦村坝后,就像迷了路的发怒不已的一头狮子,在猛吹猛撞,吹向哪里,都被挡了回来,撞向哪里,都被弹了回来…… 于是更加狂怒的她,便不断地发着“呜……呜……”的哀嚎声,绝望声…… 神乳山,就是在葫芦村坝最东边的那座山! 自从黑白哥慌着投胎去后,神乳山就只留下一只孤零零的瓦灰鸽了,小鬼近来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总是面面也不跟它照一个,小鬼总爱玩消失! 这一天,山谷里空寂极了,还下起了一场毛毛雨,这雾状似的雨,把山尖的树林,近处的灌木林,还有山坡上的草,都蒙上了一层牛乳般的薄纱…… 远处的山谷里,正盛开着一片桃花粉色般的山花,她正悄悄地烂漫地盛开着,远远看去,仿佛是一片桃色云降落下来,偷偷地在山间嬉戏,游玩…… 林间的各种鸟,山间的各种小动物,都在悄悄地向那儿靠拢,向世间罕有的仙境,尚未被人类发现了的自然景观靠拢…… 只见山连着山的大山背后,一条细细的小溪流终年不息地流着淌着,从那终年积着雪的山尖淌来,沿途灌木成林,大树苍天,各种野生植被遍山皆是,其中不泛有各种各样稀有的山花,它们在这微风阵阵,溪水长流的水边,人迹罕至的山坡上,正在悄悄地绽放出另一种世界,让山中的鸟,山中的动物,独享另一种祥和,宁静的世界…… 从远处的山谷里,还时不时送来了声声大型鸟的空幽叫声,穿透了山与山之间的空间,也穿透了正在山间小路上行走着的一个女人,穿透了她的思想,穿透了她的灵魂! 丽爱正去乡外的村庄里,做客归来,正路过这里,这雨就不依不饶地下了起来…… 听山里的老辈子人说,在这种雨天,在这种山林里,山气重,阴气也重,山间游荡着的一些灵物,会专门出来寻找一些人的魂魄勾走,去替他们填补孽缘,或是在夜里更甚,千万别一个人,独行山路…… 这些夜瓦子似的鬼物,会常常出没在雨天,湿气阴气重的大山丛林里,会学着鸟发出鸟的叫声,会学着动物发出动物的声音,只要有人答应,就会先来夺走人的声魂,再夺走人的命魂…… 所以在雨天,或是夜天,一个人在山林里,行走时,千万别去理会鸟的叫声,或是其他动物的叫声,不要回头去看,更不能出声答应……否则魂灵被勾走,轻则大病不起,重则过不了多久,就会死去…… 丽爱一个人,走在这空旷悠深,巨型鸟叫个不停的阴雨天的山路上,她感到内心惧怕极了,她撑着一把雨伞,头也不敢回地急匆匆地走着,更不敢回头看一眼,也不敢扭头朝左右去多看一眼,只是眼盯盯地看着前面的路,一味地低头走着! 此时,飞来一只瓦灰鸽子,也正好打这儿经过,它正在天空高飞着,训练着翅膀的力量以及抗击力,这时它正想降落下来,休息一会儿就飞回神乳山去,想不到它正碰上丽爱,它一看丽爱慈眉善眼,宽厚仁爱的面容,就知道她是一位慈爱又有善心的好妈妈! 前几天,它看了孝子慈母的真人故事以后,它不是在内心里,很想做一个仁慈善良的好妈妈吗?这下可好了,这样的妈妈就在自己的眼前,它立马一收缩身体,就化作一股雾状般的轻烟,一下子钻进了丽爱的身体里去了,立刻就附在了她身上。 丽爱走着走着,突然感到有一股冷丝丝的轻烟,一下子降到身边,又一下子钻进了自己的身体里去了,全身立刻感到了,惊愣了一下…… 丽爱的确算得上是一位少见难得的仁慈忠厚,善良贤惠的好妈妈。 虽然在她年轻时,结婚了好几年,也没有自己的小孩,后来又去过继了一个兄弟家的小女孩来养,她也是百般地对小女孩好,也像一个真正的妈妈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小孩那样,对待这个过继来的小女孩。自己舍不得穿,也要拿给小女孩穿;自己舍不得吃,也要拿给小女孩吃;自己舍不得用,也要拿给小女孩用……对小女孩只有千般的好,也没半点的坏! 刚过继来的小女孩,只有几个月那么大,只会吃奶粉,晚上睡觉时,还独独只要她陪着睡,丽爱在白天也一步不离地守着她玩…… 好不容易才把小女孩,带到十多岁大!后来,虽然自己的亲骨肉儿子出世了,对待每一个孩子都是一样地好,一样地喂养! 后来虽然由于种种原因,才把小女孩又退还给了兄弟家去养,对小女孩,丽爱还是很有感情的,很有爱的投入的…… 丽爱对于后面才来的儿子更是不用说,到了把他含在口里怕化掉,捏在手心里怕飞掉的地步,不分日日夜夜地陪护着他,照看着他。 几乎什么事都要自己亲自去做,亲自去管……后来儿子赤道长大了一些,也继续一样事也不让他管,什么事也不让他干,做到了“饭来他张张嘴就吃下,衣来他伸伸手就穿上”的地步! 也怪父母太疼爱宠爱赤道,赤道打小就只知道,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而且还不用自己动手,什么也不用自已干,成天只用自己吃了玩,玩了又吃,然后到了晚上,就天昏地不明地睡觉,打日子让他过得太舒服了…… 赤道所以打小就没吃过什么苦,打小就没做过什么事,长大了什么本事也没有,除了养成一身任性和自私的怪毛病外,什么也不会! 后来父母发觉他,一点做人本事也没有,就想通过做一些事来锻炼锻炼一下他。 赤道知道父母要锻炼他的能力以后,他就理解成用一笔钱做生意,去挣另一笔钱!所以他一开口就是要一笔钱,去做什么什么生意。而且他知道,做实业生意会很苦,于是他就选择做网站上的投机生意,他觉得,钱打出去,又打回来,生意就成了。 开始做头几笔小生意时,很是让他赚到了几小笔钱!后来父母把倾家荡产的钱拿出来给他,他一下子投进去,就全没了…… 结果把老子谷勇给一口气,气了下去,上不来就死了。 把母亲丽爱一个人丢在家里,自己又独自出门去,到外边闯荡世界去了…… 赤道虽然身在江湖,但他心中还惦记着,家里还有一栋价值几十万的房子,就伙同同伙回来,唱双簧,用房子的房产证作抵押,贷出了50万元钱,拿着出门就没有了下落…… 母亲又让赤道,无形中又气病了,住院治病时,让赤道回来照看母亲治病,结果赤道回来,一字不提那50万的贷款的去向问题,待妈妈的病稍微好了一点,他又在家呆不住了,又早早地出了门走了…… 有一年,村里有一个年轻人,也出外去闯荡世界,出去了几年回来,还很是挣了一些钱,发了一些财回来,这年轻人,曾经对人说过:“我在外边碰到赤道了,他在那座城里,开办了一个工厂,仅仅工人就有几千人,很是发了财……” 丽爱就给儿子打电话,就是打不通,也不见有儿子给她打回来电话…… 又过了几年,又有村里的一个年轻人,去外面的世界里闯世界,这年轻人闯了几年,混得不咋的,又回到家里来,对人又提起赤道:“我在外边碰着赤道了,他落魄得跟我差不多了……” 于是丽爱又给儿子赤道打电话联系,儿子的电话依然没有人接,等了这么几年,也不见儿子打来一个电话给妈妈丽爱…… 十多年过去了,有一天,贷款给丽爱家50万元的银行,向法院起诉追款,法院的工作人员,因为找不到赤道,就向丽爱发下了传票。 又过了几天,法院开庭,审理案子,终于把丽爱居住着的房子,作了清债物,偿还给了银行,人家来接收了! 于是丽爱只得搬到老屋,那所要垮要垮的烂土坏房里住着去了! 这年夏天,出奇雨多。还在刚刚进入夏季,天空就出乎意外地,天天堆满了乌云,小雨,大雨总是不停地下! 好像天空漏了几个大窟窿,银河的水决了口,专往这个村庄里流呀流,总是流个不停…… 终于,有一天,天空好像实在敝不住了,一下子引来银河的水,倾泻下来,不用一夜就把整个村庄灌满了水,淹没了村庄,冲毁了房屋!许多的房子,都在这洪水中倒了下去,丽爱住的土坏房也在这洪水中倒了下去…… 过了几天,洪水退了。 人们却发现,在村口那棵银杏树下,又多了一个白发苍苍,满脸堆满苍伤的老妈妈,满眼泪痕地望着村口那条马路,一动也不动,仿佛像是一座石块雕成的像…… 看见她的人,有人说:“她是在等,那个发了财不要她了的儿子……” 也有人说:“她是在等,那个败了家,倒了大霉的儿子……” 远远地,有人看见,有一只瓦灰鸽子,从老人的身边,振翅飞起,一下子就飞上了天空,接着就向神乳山飞去了…… 有一天早晨,天刚麻麻亮,村庄的上空,在东边山头,就飘来了几朵白云,白云慢慢散开,散成碎片碎片的小朵云,它们就均匀地撒在了东边山头的上空,不大一会儿,在东边山头的东边,太阳就射出一片亮光来! 亮光一下子就把山头上空的白云,打扮成了火红的红霞,一下子村庄上边的天空,就红了一大片!于是村庄一下子也被染红了容颜! 有些老人看见了,就笑哈哈地说:“刚入年不久,天空就发出如此吉兆,今年的运程一定很好,大吉大利,一切都从今天开始!” 还有的老人又说:“刚入年不久,天空就发此凶兆,天狗吞地,大有吞并土地喜气的迹象,今年运程不佳,会多灾多难……” 众云纷说,于是就在人们中不传而走…… 这一天早晨,丽爱早早地起了床,就把自己多年来舍不得穿的新衣服,新鞋子找出来,烧了热水,好好地洗了脸,又干干净净地洗了脚,才把新衣服换上,把新鞋子穿上。 之后,她又把旧衣服,整整齐齐地叠好,放进了柜子里,又把旧鞋子,齐齐整整地摆放在鞋柜上。 最后她拿上木梳子,去到大镜子前边,对着镜子,把她那稀稀拉拉的白头发,梳得顺顺溜溜地,又挽成一个髻,放在了后脑勺上。 她还把全身收拾得整整洁洁的,打扮得利利索索的!才拿上她那准备出远门时,早已收拾好的包裹,轻轻挎在手腕上,又抬头把这个她住了几十年的家,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地看了又看一遍,才转过身去,向大门外走去…… 丽爱一拉开大门,就让天边七彩的霞照红了全身,她不禁在脸上露出了几丝,多年来难得见到的笑容…… 她抬头向东边的天空看了看,就不露声色地向门外走去…… 村口的大路上,此时寂静极了。 那棵高大的银杏树,一边在风中不停地摇动着,一边让七彩的霞映红了全身。 一阵微风吹来,几片已经枯黄的叶片,正无声无息地掉落了下来,仍然在霞光中一亮一亮地飘落着…… 几只鸟正在茂密的枝叶间,上窜下跳地“吱吱喳喳”地欢叫着…… 一个老人,手握着一根他用哨竹杆拴小麻绳制成的牧羊鞭,把一群七窜八跳的羊,往村外的路道上赶去,几只不守规矩的羊,正冲出羊的队伍,在外边自由自在地嘣跳着…… 丽爱一边慢慢地走着,一边小心地躲开羊群,同时还用眼睛不停地看着村口这棵银杏树,眼睛里还悄悄地流露着恋恋不舍之情…… 她终于走出了村口,走向了村外通向远方的路…… “这谷家大嫂,这么早就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究竟要向哪里去呢?” “恐怕是要出门,出远门去吧!” “或许,或许!是想儿子呢!要去……” “哎!这谷家大嫂子也怪可怜的!年轻时生不了娃,老了才得了一个,却是一个败家的白眼狼……” “儿子,儿子,就是把父母辛辛苦苦搬进家的钱财,转过背又搬出去,花光用光!” …… 几个无事闲聊的老大妈,又在丽爱的身后,围坐在那棵银杏树下的青石板周围,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