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林骞接过同伴递给他的石头,这块石头原本是垫在院子里花盆下面的,上面沾满了泥土,有些地方因为很潮湿,已经长出了绿色的毛茸茸的青苔。 手里的石头有些滑腻的感觉,卢林骞更想要把它丢出去了。 齐欢栎依旧抱着书包在玄关处不敢乱动,她害怕一走动,窗户外面就能看见里面晃动的人影,大家完全能去确定自己在家了,能够迟一秒钟和那群人面对面就迟一秒钟吧。 “喂,你们是谁?在我家门口干嘛?” 她家?她在干什么? “你家?”钱年年看了看卢林骞,又看了看来人。 一个看起来比他们小了四五岁的小女生,穿着很衬这个季节的草绿色的连衣裙,细细的手臂包裹在泡泡袖里,裙边点缀了一点白色的蕾丝花边,梳着双马尾,眉毛很黑,很直,在白白嫩嫩的小脸上很显眼,这是这张脸上唯一能显示主人性格的东西-倔强。 小姑娘直直地站在院门口,歪着头看着眼前的大哥哥大姐姐,分明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可是钱年年莫名有些害怕,那双眼睛好像看透了他们的所作所为,明明她应该什么都不知道的。 “没错,我家,需要我叫保安来吗?”小姑娘一点也不畏惧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几人,指着别墅一处拐角,“有摄像头哦,如果砸窗户,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此时经过连衣裙小姑娘的提醒,他们才注意到原来别墅二楼的一角装着监控,因为他们的注意力都在一楼,没有一个人曾经抬头看过那里。 几个人开始推卸责任和陪笑,卢林骞一下子丢下手里的石头,“我们只是看这里的花很好看,所以进来看看,我们这就走。” 直到走远,都能听到他们相互埋怨的声音,“卢林骞你不是说那里是齐欢栎的家吗?怎么突然跑出个程咬金。” 卢林骞也奇怪,“这我哪知道,我明明就看见过齐欢栎走进去。” “齐欢栎没有妹妹啊,她不是家里的独生女吗?” “看来我们是找错地方了,明天直接跟着她回家吧。”有个人提议道。 “行啊,今天先回去吧。” “怎么了,想起来小时候的事情了?”齐欢栎看傅堇半天不挪动脚步,不免问上一句。 傅堇如实回答,“就是觉得时间过得真快,你也变了好多。” “是啊,那件事以前,你可是从来都不待见我的,我也没有朋友。”齐欢栎顿住脚步,“你也变了不少,以前很爱管闲事的,现在可是与自己无关的事情都避之不及。” 傅堇小声嘟囔,“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什么避之不及,只是学会了审时度势,别人也不一定想让我帮忙的。” 当时那个帮助齐欢栎的人就是傅堇,她早就看见那几个学生模样的人鬼鬼祟祟的,而且她都没见过,从出生时,她家就和齐欢栎家是邻居,但是齐欢栎那种别人家的孩子给傅堇很大的压力,所以虽然是邻居,但是她一点也不喜欢和齐欢栎玩,她觉得齐欢栎那种好学生带着她玩的时候也只会看书。 附近又没有什么小孩子能和她一起玩,傅堇只能在实在找不到人一起的时候去找齐欢栎,那天她在家里的院子中挖洞,经过这么多年已经忘了为什么去挖洞了,看见几个人进入齐欢栎家的院子,傅堇还从来不知道齐欢栎能有这么多好朋友好同学一起来找她玩。 果然,她看见其中一个人要砸窗户,就出面制止了。年幼的她也明白了那是怎么回事,齐欢栎遭到了霸/凌。 她那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要告诉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说,当时的傅堇对齐欢栎的行为感到气愤,傅堇这样几岁的小孩子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小时候的她积极阳光,班里的同学老师都喜欢她,班级氛围也很好,她没体验过这样的事情,以为家长老师能够解决一切问题。可是当他们都熟视无睹的时候,事情会怎么发展? 傅堇有一种自己的朋友被人欺负的感觉,但是嘴上还不想承认齐欢栎是她的朋友,因为齐欢栎也没说她是她的朋友。 傅堇敲开齐欢栎家的门,“他们都走了。” 最终,傅堇不管不顾非要在齐欢栎家里等齐妈妈回家,齐妈妈一到家,傅堇就把今天碰到的事情跟她说了,还要求齐妈妈看监控。 事情以齐欢栎转学结束,学校为了声誉偏袒那几个学生,即使监控已经摆在眼前,学校依然没有处分小团体里的人。 “如果我没有发现那件事,你打算怎么做?” 齐欢栎摇摇头,“以当时的我的性格和阅历,只能等着有大人愿意帮助我,可是我已经不再相信大人了,他们只会觉得那只是同学之间的玩笑。”不知道如果没有那段录像,妈妈会不会相信她在学校里被霸/凌,她还是不相信大人,即使现在也一样,即使她也成了大人。 傅堇岔开话题,“去吃饭吧,阿姨不是早就喊我们吃饭了嘛。” 过去的话题有些沉重,在那没几年,齐欢栎完全变了一个样,傅堇家里也遭遇了巨变,两人的性格像是对换了一样。 当时看起来好像是世界末日一样的霸/凌,现在看起来是很好解决的事情,但是谁也不能否定当时齐欢栎的那种颤抖,谁也没有资格说齐欢栎做得不对。 饭桌前,傅堇说了自己的近况,“最近我想辞职,没有工作多久,就觉得很累了,想要调整一段时间。” 看着傅堇长大的齐妈妈双手赞同这件事,工作是很能耗费一个人精神力量的一件事,遭遇了妹妹离世的傅堇是应该给自己放个假,“可以啊,小堇,最近多来来阿姨这里,欢栎她整天都说医院忙,你来陪陪我这个老人家,你和欢栎不也是好朋友嘛,同龄人之间多交流交流也挺好。” “没问题,最近这两天没什么事情,我就要多打扰阿姨了。”傅堇在父母去世后,就搬到现在住的地方了,是个三室两厅的住房,齐欢栎还和以前一样,住在那片别墅区里。 当初搬走的原因之一就是她不想再睹物思人,别墅太大,住两个人太空旷了,现在自己一个人要住在三居室里,她也觉得太大了。 就这样,傅堇在医院、家和齐欢栎家来回之间平安无事地过了四个月,她和顾朝雾的伤已经好了,顾朝雾其实没几天就能出院了,全凉秋坚持要在医院多住些日子,发生什么事情也能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傅堇对她这种护犊子的行为感到熟悉,她对妹妹也是这样,顾朝雾乖乖听从了她的安排。 已经四个月都没有进入游戏的提示音,傅堇有一种等待砍头的慌张感,明明知道会进入下一次游戏,可是不知道确切时间,只能干等着,这期间她除了把自己身体养好,想不出任何好对策。 今天碰巧傅堇要去齐欢栎家,就去医院等齐欢栎下班一起回去,在医院门口遇到了带着顾时时来复诊的顾朝雾。 顾朝雾首先叫住要去别的楼层的傅堇,“好巧啊,你来复诊?” 顾朝雾还不知道傅堇有朋友在医院里工作,傅堇简单解释了一下,“不是,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上个月是最后一次复诊,今天是找我的朋友一起去她家的。” “那就下次再聊吧,我先去复诊了。”顾朝雾摆摆手往电梯处走。 “下次聊。”傅堇挥挥手,往另一个方向走。 因为还有一会齐欢栎才下班,她打算先找一个椅子坐一会,再也不想去地下停车场找她了,避免再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场景。 她走了一圈,发现到处都坐满了人,最后终于在她要放弃的时候看见一个人起身走了,傅堇忙走过去坐下,她的两条腿随意舒展着,走了一会,有些累。 左右看了看,这一片是休息区,对面坐着的人都在等待叫号,是儿科,刚才没注意到,现在才发现这里全是大人带着孩子的,有些孩子因为生病一直在哭闹,家长很不好意思地看着周围的人,不断对周围的人点头致歉,把孩子抱在怀里摇晃,拍拍他的后背哄着。 有个人牵着孩子在等待叫号的时候坐着睡着了,即使睡着了手也没松开,带着孩子看病是很劳累的,旁边的一个好心的女生拍着睡着的母亲的肩膀,喊着她,“这位姐姐,醒醒,醒醒,是不是叫号叫到你了。” 那位母亲没有清醒,旁边的女生继续叫着她,“醒醒,醒醒,我看了下,应该是叫到你了。” 傅堇觉得这话耳熟,这个场景也眼熟,是不是在医院睡着,好心人叫醒别人的话都是这样的吗? 傅堇抬头看了眼大屏幕上闪烁的名字-46号钱年年王希这家医院儿科叫号时会显示监护人和孩子的名字,监护人在前,孩子的名字在后,所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