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某人越看就越觉得不对劲,越觉得不对劲就越看,更是联想到在生米县的桃园大酒店以及锦江大酒店和屠美丹的两次邂逅。 这下子,出大事了,他才真心察觉到屠美丹与往常绝然不同的表情以及交际模式。 很明显,她像变了个人似的,居然还拎起了公文包,始终也是孤芳自赏地从容自若。 吕某人迅速地把自己焦燥不安的情绪平稳下来,冷冷地望了屠美丹最后两眼,随手一招,也就叫来了原地待命的那两名保安。 他清晰地指示:“你们哪个,去把卿志给我叫来,多带几个人。” 先前扶他起来的那个保安姓金,二话没说,也就急着朝外赶去。 吕某人又看了一眼泡茶那处正在发呆的应建,本来是喊他的,想想还是算了,也就又吩咐那个已经走了几步的金保安:“等等,让卿志顺便打个电话给应局,也请他派两个人过……” 可他的话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完。 “嗖”的一声,各人眼前一亮。 一把明晃晃的特战匕首这便擦过金保安的耳朵边,牢牢地钉在了就要走过去的木地板上。 幸亏这个金保安年轻,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也没有心脏方面的疾病,否则的话,只怕直接都会瘫软下去。 饶是这样,他的脸色瞬间也成了纸,再也不敢动了,连转身都犹豫不决。 “嗨……嗨,当我不存在了。” 尤剑还是坐在那把红木大椅上,连跟他正说着话的白杨都没有看清楚,他是如何把那把特战匕首投掷出去的,只看到他跟着擂起了台子,“还敢报警啊,你们!” 还真是。 吕某人从来都是算计别人的,哪里轮到被人坑?如何服得下这口气? 他一门心思全都放在了怎样对付屠美丹这件事上,就连脸上的肿痛一时间都给忘了,怎么还会去管其他的任何人? 直到身后的尤剑图穷匕现。 吕某人这才醒悟过来,除了狐狸,还有恶狼,今天若是一个处理不当的话,恐怕真要身家不保了。 反正人生都是赌。 吕某人略一思索,徐徐转身也就振振有辞地说:“尤大,你也看到的,现在有人坑蒙拐骗,把我全部的家当都搞去了,赶尽杀绝,比直接杀人都他妈的,还狠。” 情绪上可能出了一点问题。 他停顿了下,也认定了冷然和屠美丹必是同伙,所以才会这样说:“如果,我今天不给点教训他们,真当我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捏的?嗯,尤大,你,你尽管放心,我还是那句话,洪老板的账,我保证今天一定还上。可……天老爷呀……总得让我把钱先弄回来吧?” “这么子吧,你,自己打电话叫那些废物,有多少尽管叫多少,但应局……应该是市局的应柘中吧,这个嘛,我劝你,就别想太多了。” 尤剑的手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摸出了一把特战匕首,白杨看到的时候,其他人也都瞧见了。 他这便一一指了过去,像点人头似的,老卵地又说:“你们也一样,谁敢叫警察,一定会死得很难看,我向菩萨保证。” 黑社会到底还是怕白道上的警察,逼得尤剑非常干脆地说出了后果。 其他人还好,就连吕某人也觉得尤剑说得在理。 刘敏本来还死盯住径自神游的沈冰兰不放,瞬间凉透了心窝,唯一能帮助自己的正途一不小心就被人给堵死了,至少今天不出这座董宫的话,就奈何不了吕某人。 除非他现在就走,可人家会让自己走吗? 他懊悔不已。 在这个僵局之中,冷然本应该可以全身而退的。 虽然他被吕某人误会了,可误会完全可以解释地清楚,何况他自始至终也没有表过态要图谋别人家的公司,甚至他的一走了之,反而更能洗脱嫌疑。 好吧,到底还是放不下人的原因。 种种迹象也都表明了,沈冰兰无疑已经深陷到吕某人这个恶棍手中,更有可能被家暴了多年,他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呢? 除此以外,也有好奇心使然。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屠美丹似乎正在做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所以,冷然默不作声地留了下来。 当然,肯定会有些许忐忑不安的,一个普通人,又手无缚鸡之力,谁愿意好死不死地去凑这份热闹哟? 而冷然在想屠美丹的时候,她也在留意他,索性不急不慢地走到他跟前,把手中的那个咖啡色的新款公文包这便毫不客气地抛给他。 “看看,东西都在里头。” 屠美丹虽然是跟他说话,目光却又转向了红木大书桌那头。 当下这个局面,最有话语权的那两个男人,一个始终悠悠地坐着,一个刚叫了人、这才放下手中的电话还是站着,也都胸有成竹在等破局的时刻。 然后,她才用身边人能够听得到的音量继续说:“嗯,如果想救你的老旧好的话,最好配合着点来。” 屠美丹本来就知道冷然的许多事情以及他的那些个小九九,何况她还是正牌的鬼,拿人要害的本领肯定比吕某人这个鬼精高明不止一百倍。 “你,你行不行?” 冷然慌不迭地接过她抛来的公文包,正反面都顾不上,也没有什么底气自然说得更小声,“有没有其他人,会,会过来,帮你?” “有。” “谁?” “你。” “除了我呢。” 冷然吓了一跳,不好直接泼她的冷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还有没有人?” “没有了。” “哎哟嘞……这,这个吕某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你……” 冷然真心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也就老老实实地说,“打,打架……别,别指望我啊,我真不行。” “那你什么行?” 冷然无语。 “泡妞?床上功夫?” 屠美丹面无表情地揶揄,“好像也都不行吧。” 冷然还想分辨什么,到底还是张不了口,这便看到四、五名保安模样的男人气喘吁吁地赶了进来。 其中和那个金保安相熟的,看到自己的伙伴有些不对劲,也就悄悄拉到一起,低语着些什么,除了他俩自己,谁也听得不是太清。 吕某人真心沉得住气。 直等为首的卿志走到跟前,他才不紧不慢地指了指显然是一伙、也已经站到了一块的男女,淡淡地发号更加清晰的指示。 “这对狗男女,交给你,我……不管你用什么样的办法,只要留口气,怎么样都行。 “那当然,如果一个不小心,没气了,也没关系,反正是我主使的,有什么事情,我来兜着。 “先,让他们吐出那张六千万的票,嗯,要是贴了,就把钱打回来也一样,否则的话,我不弄死他们,尤大都放不过他们。这个,要尽快,尤大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耐心等。 “然后,再去搞份股权转让协议,让他们乖乖签掉,不签,就往死里按住签,哦,现在四点了,今天恐怕是来不及了,明天,明天押着他们,再到服务中心办回来就是。 “什么玩意,这种鬼把戏还能弄得死我?我做这个的时候,你们都还在玩泥巴,草! “卿志,你劝他们最好放老实点,只要好好配合,我甚至都可以放他们一马,否则,太费事的话,就算事情办妥了,你也把他们弄到市局去,就……就告他们诈骗咯。 “还有,勇人估计是中邪了,派人请个厉害点的阴阳师父,给他治治……嗯,这个也要快,他醒了,事情就会更清楚。” “嗯……至于这次办事表现好的兄弟,你都给我记下来,十万,二十万……哦,那都是些小事,我通通照给……”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吕某人的这些公然指示简直就是目无法纪了,还是有意说给冷然他俩听,吓唬一下而已? 反正重赏之下,果有勇夫。 也没等卿志上传下达,他原本也只是想使唤那个金保安的。 因为这个金保安就是一匹好马,所以叫金马。 金马却因为刚才受了惊,脑面上都还有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的亮影,反应显然没有身边相熟的刘华铁快。 刘华铁一把也就扯住了冷然的领口,哪管他手上有包,似乎正要掏东西出来,毫不迟疑地这便往外拖着走。 冷然倒也不是木头,停了手上的动作,肯定会挣扎,差点儿也就脱口而出,不光他事的那些个没用的话。 刘华铁真心嫌他烦躁了,左手有现成的一把短木棒,二话不说,随手也就敲了过去。 冷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明显也不知道要躲什么的,头上立时突起了一个巨大的包,比上次和屠美丹在车上还更大、更红肿,痛得他直接说不出话来,抵抗明显弱了许多。 这也都是发生在很短的时间里,恐怕也就两下的眨眼功夫。 屠美丹本来是可以出手阻止的,偏偏不知道藏了什么居心,愣是不光她事似的,闲看热闹。 沈冰兰这才看到,眼见一个同学已经废得不成样子了,另一个同学又要成为吕某人罪恶的牺牲品。 她忍不住扯住自己那一头原本无比柔顺的秀发,沉默中暴发:“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