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明白过来，马老师指的是我请来给他诛杀小鬼的“鬼子去煞婆”。　　 “渡厄阴兵”在现实中会以古董旧物的模样现身，确实可以算做是成精的古董。　　 “哦……如果你是指的这个，我这里还真的可以算是有很多成精的古董……”我给老莫和马老师斟满了茶，“就是不知道，莫老前辈是要哪种古董？”　　 老莫说他需要一副棺材，且务必得入殓过含恨而终的古代歌妓。　　 并且这名歌妓的怨气一定要大，并且其阴灵需要依旧藏匿于棺材之中。　　 我和洪双喜面面相觑，老莫这要求，也太为难人了一点。　　 老莫也有些无力道：“为了这样的一副棺材，我问了不知道多少古董商了。　　 但正常的古董商卖的都是瓷器、书画等工艺品，根本不可能会倒卖旧棺材这类偏门的古董。　　 后来我又找了马老板，马老板说小余师父你这里可能有一些来历神秘的偏门玩意儿，所以我就来找你碰碰运气了……”　　 我也只能苦笑说，你要这种棺材的话只能去古墓里面挖，市面上不可能流通。　　 洪双喜这个前世的龟公也适时插言，说老莫若是想求得安葬歌妓的棺材，完全是天方夜谭了。　　 古代青楼里的女子死了以后，基本都是被龟公们弃尸荒野，任由野狗等走兽啃烂她们的尸体，决计不会给她们办丧事，更别提用棺材给她们入殓了。　　 说完后，洪双喜摇头感叹：“青楼的女子，十之有八是含恨而死，想要找因怨气逗留于尘世的青楼女的冤魂还有可能，但想要找她们的棺材，就不用想了！　　 那群可怜小姑娘的尸骨，怕是几百年前就化作野兽们的粪便啦……”　　 “我知道很难……所以我来找小余师父，也权当是碰碰运气。”老莫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莫老前辈，你为什么要这样一口奇怪的棺材？”我刚刚受了老莫恩惠，算是欠了他人情，便想着继续追问他，尽力把他的人情给还上。　　 老莫闻言，掏出手机，调了一张照片递到了我的面前。　　 照片里是一口通体血红色的棺材，棺身上刻满了跟老莫脸上一样的古赤族文字。　　 “这是装殓我父亲的棺材……但前些时日，我父亲的墓穴遭遇了土夫子……”老莫的声音有几分愤怒，“那些土夫子什么都不偷，竟然偷走了我父亲的棺材板！”　　 “土夫子要盗你父亲的墓穴？”我表示不解，人家土夫子那么多古代王侯将相的墓葬不去光顾，去捞一个现代人的墓却是为何？　　 马老师也趁势解释，说老莫家是赤族苗巫最后的一支独苗。　　 当年莫家作为最后一支苗巫，在隆庆年间的土司战争中幸存了下来。　　 最后他们受到了朝廷的安抚，得了一大笔财宝。　　 依靠着这批财宝，几百年来，莫家在苗疆都可以算作大户人家。　　 这类人家是有专门的山头作为陵园的。　　 所以，莫家先祖的坟墓中，是有明代宫廷中流传下来的陪葬品的。　　 在南派土夫子的圈子里面，莫家陵园也可以算作香饽饽。　　 我还是不解：“这也不对啊……土夫子偷的是莫老前辈父亲的棺材板，可并不是那些明代陪葬品……”　　 “哎……”老莫淡淡道，“这帮土夫子里面肯定有熟知我家族秘辛的仇人，他们偷父亲棺材板，是想坏我父亲坟墓的风水，借机杀我……”　　 老莫解释说，莫家几百年来有一个规矩，那就是莫家每一位太爷在去世入殓的时候，必须去买下一名青楼女子来陪葬。　　 莫家人认为，青楼女子在古代是最受压迫的一类群体，她们在活着的时候受了足够多的罪，在轮回转世之前往往会获得好的来世运，投生到一个好人家去。　　 莫家让逝世的老太爷和青楼女子合葬，就是想借青楼女子的来世气运来养莫家祖坟的风水。　　 这一条丧葬的规定也经由莫家先祖的加持，成为了一道带有诅咒之力的家规，代代流传了下来。　　 莫家为了保证家族坟地的风水可永远昌盛，便强迫每一名后代都要遵守这条丧葬规矩。　　 否则，就让莫家子孙受诅咒而死。　　 是以莫家几百年间，也干了不少草菅人命的勾当。　　 到了老莫父亲这一代时，因为其父亲受过高等教育，感受到了这等入葬仪式的野蛮以及丧尽天良之处。　　 老莫父亲离世前并不愿遵守这条家规，但也不敢违背老祖宗传下来的“铁律”。　　 于是，父亲在自己病逝之前，便想了个办法。　　 他拖某位师父在阴行鬼市上买了一名亡故数百年的青楼女子的冤魂。　　 另外，他还雇了一名道行颇高的棺材匠，以“养棺术”将女子的冤魂供养在自己的棺材板之上。　　 如此一来，老莫父亲便和这青楼女的冤魂达成了交易。　　 老莫父亲可用自身以及周边祖坟的风水地气，庇护青楼女阴灵，让其不再流离失所，安心等待投胎转世；　　 作为回报，女阴灵也要舍部分来世气运，分给莫家坟地，护坟地风水。　　 这么操作，老莫父亲依旧可以算作和青楼女子一并合葬。　　 这不能算破坏莫家规矩，也不会累及子孙。　　 可是，老莫也没想到，这段时间，自己的父亲棺材板竟然被偷了。　　 棺材板被偷，青楼女子的冤魂自然也随棺材板一并失踪。　　 这可急坏了老莫，一时也不知如何补救。　　 想来想去，只能再去买一副本来就藏有青楼女子阴灵的棺材，用以重新入殓父亲的尸骨了。　　 我听到这里，便问既然阴行中有人售卖冤魂，为什么不干脆再买一个青楼女的魂回来。　　 然后找名棺材匠，把那新魂供养上去，事情也解决了呀。　　 老莫却连连摇头，说百年前的冤魂在鬼市上本就是抢手货，而青楼女子这种特定的冤魂是需要预定的，运气差怕是要等上半年。　　 老莫根本等不了这么久。　　 如今老莫守墓不利，莫家祖坟风水受损，他务必要在四十九日内，使父亲尸骨的同青楼阴灵重新合葬。　　 否则，他会受到来自祖辈们的惩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