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霞红跟杨兰兰的尸体被挖出来了,还有三个老人的尸体,聂发也不知道具体埋在哪里。 齐大山已经死了,杜婉娥的尸体具体在哪,无从知晓。 县刑侦队的人已经去抓陈百荣了。如果抓到了,他母亲吴桂兰的尸骨就能找到。 至于老王母亲杜玉如,秦钟专门去了一趟老王家里。他的家人都不知情,甚至不敢相信老王能做出那样的事情。 一直以来,老王对母亲都是十分孝顺的。 其实,就连秦钟,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他所认识的老王,是个温和热心,对每个人都十分照顾的人。 晚上,坐在办公室里,秦钟沮丧地看着窗外。 树的暗影晃动着,秦钟的心也跟着如树枝般,千丝万缕地晃动着。 还有一天,最后一天。 要是再找不到恶灵,不消灭恶灵。好让小岳的魂回到身体里,小岳就真的要魂飞魄散了。 可秦钟,到底要怎么做呢? 秦钟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出门了。他要再去涅佤村一趟。 一切,都是在那里开始的,他坚信也会在那里找到答案,并且在那里结束。 “秦队又去自己挖尸体?”出门时碰到了买夜宵回来的小谢。 秦钟很大方地邀请小谢:“要不要一块去?” 小谢直摇头:“别,我会吓死的!” 秦钟开着车,从二道梁上下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路过分岔路口,车灯照着路口中间的稻草人。 稻草人是正对着秦钟的。那双被涂黑了的眼睛,死死盯着车里的秦钟。 秦钟被看得有些毛骨悚然,开着车从左边道路下去。 开过分叉路口后,秦钟从后视镜里看向路口中间的稻草人。 瞬间被吓了一跳!那稻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了身。那双漆黑的眼睛,依然死死盯着秦钟。 秦钟脚踩油门,快速朝山下冲去。他怕汽车突然熄火了,或者那稻草人突然出现在车后座上。 来到原本是涅佤村的空地上,秦钟将车停在一边。 从后备箱里拿出锄头跟铁锹,秦钟扛着来到空地中间的石碑跟前。 “吴桂兰!”秦钟将铁锹跟锄头扔到地上,对着荒凉的空地大声喊着。 “吴桂兰,出来,你不是想杀我吗?” “吴桂兰,吴桂兰……” 寂寥的夜空下,秦钟激动的喊声在山谷间回荡着。 “吴桂兰,我自己送上门来了?你要杀我,就赶紧出来。怎么不出来呢?出来啊!” “出来呀……” 喊了半天,不见任何身影。秦钟拿起锄头,挨着石碑开始挖。 跟小岳来涅佤村出警那次,秦钟触摸到石碑时,看到了吴桂兰被儿子陈百荣吊在树上勒死的全过程。 秦钟相信,吴桂兰的尸体就埋在石碑这里。 而且聂生财也说过,五个老人,四个分别被埋在东南,西南,东北,西北方向的山上。一个埋在东南与西北,西南与东北的连线的交点处。 吴桂兰的尸体,应该是被埋在交点处的那个,也就是石碑这里的。 刚挖了两锄头,身后就传来了一阵老奶奶的声音。 “你如果是在挖我的尸骨,那你找的地方没错。” 秦钟连忙转身,看到身后站着的吴桂兰时,还是吓得跌倒在地。 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身,浑身却是抖得不行。 好不容易站起来了,却发现腿软得站不稳。 那种刺骨的冰冷,又在周围蔓延。秦钟冷得打颤,呼出的气是清冷的白色。 吴桂兰嘲笑一般看着秦钟:“刚才喊得那么凶,让我出来杀你。怎的,我出来了,你却怕成这样了!” “我……”秦钟双手抱着胳膊,有些哆嗦:“你,你放了小岳。想杀我是吧,想杀我,便过来好了!” 吴桂兰却只是笑着:“我何时说过要杀你了?你这小毛孩子,就知道自以为是!” “啊?”秦钟震惊地看着吴桂兰:“大巴车上那次,还有在小岳家里的时候,还有昨天在二道梁的山上。你不是一次次地想杀我吗?” 吴桂兰穿着破旧的棉衣,站在无边的夜空下,月亮在她左上方悬挂着,像一副画一样。 “想杀你的是别的东西,我只是想接近你,想告诉你真相!” 接着,吴桂兰在夜空下,很平静地向秦钟讲述着所发生的一切。 事情,还是得从二十一年前,那个下着大雪的夜晚说起。 那时候,农村睡得都是土炕。冬天的时候,会用麦皮或者草根,树叶混着土来烧炕。 大儿子去世后,吴桂兰就跟孙子陈峰许一块在大儿子家的院子生活。 二儿子陈百荣在旁边院子,跟老婆孩子一块生活,两家就隔着一道院墙。 那天,下了很大的雪。吴桂兰早早地烧好炕,便准备跟孙子陈峰许睡了。 那时陈峰许才十三岁,跟奶奶睡一个炕上。 刚脱了鞋子,还没上炕呢,就听到砸院门的声音。二儿子陈百荣在外面大喊:“妈,给我开一下门。” 吴桂兰又穿上鞋子,跑出去开门。 打开门后,陈百荣没进来,就站在门口。 陈百荣想让母亲陪着自己去一趟沟畔上。说媳妇从娘家回来,走到沟畔那。没拿灯,太滑了,不敢走。 涅佤村一队跟二队中间,有一条深沟,几乎从整个涅佤村横穿过去。 深沟两边,涅佤村的人都叫沟畔。 陈百荣胆子小,晚上不敢一个人去。 二儿子不敢走夜路,吴桂兰是知道的。 儿媳妇昨天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吴桂兰也知道。 一切,都合情合理的,吴桂兰也没有多想。 回屋后,吴桂兰穿上自己的那件有七八年了的深蓝色旧布棉袄。怕外面风大,还裹了个深灰色的头巾。 叮嘱孙子赶紧睡觉,自己一会就回来了。 陈峰许让奶奶不要去,自己一个人睡觉害怕。 吴桂兰告诉孙子,害怕就把灯开着睡觉。自己就去一趟沟畔,半个多小时就回来了。 安抚好孙子后,吴桂兰把房门闭好,院门关好,就跟着陈百荣走了。 从院门口的斜坡往下走时,吴桂兰还抱怨着儿媳,要回来不早点回来。下这么大雪,黑天半夜的,多危险啊! 陈百荣告诉母亲,媳妇本来是准备明天才回来的。可跟他父亲吵了一架,赌着气,就连夜回来了。 吴桂兰看儿子一手拿着一条绳子,一手拿着铁锹,并没有多想。 铁锹铲雪,绳子有时候有些地方太滑了,拉一下很管用。 就这样,毫不知情的吴桂兰跟着儿子陈百荣往沟畔走去。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而躺在炕上盼着奶奶回来的陈峰许,也一直没能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