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犯 真正意义上的宴会开始了,但却没有任何人敢去品尝摆放在桌上的食物。 除了两个人。 这场晚会的主人——萨德先生,以及一个面容瘦削的男人,他是亚伯。 不同于萨德先生带有贵族风度的细嚼慢咽,亚伯的吃相可以说宛若猛虎下山、饿鬼转世。 转眼间面前的牛排、意面以及布丁就被他以风卷残云之势一扫而空。 由于过于与众不同的胆量以及吃相,他吸引了在场一半来宾以及宴会的主人的注意。 就连一旁的鲍勃先生也不禁为他捏一把冷汗。 我就是想说,亚伯先生,你是怎么吃得下去的,你就不怕这餐点里又给你下什么毒吗?鲍勃想道。 其实这也是很多人的心声,只不过没有人敢说出来。 “嗯嗯,这松饼真好吃,一看就是上等货,还有这三明治,比便利店里的好吃多了。牛排和布丁也是,真是我这辈子吃过最美味的西餐了。鲍勃先生,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你也吃啊。”亚伯嘴里还嚼着松饼,口齿不清地对鲍勃说道。 鲍勃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没事,我来之前已经吃过一点东西了。看亚伯先生你一定是平时工作太辛苦了,连饭都来不及吃,今天你就多吃一点吧。”鲍勃挤出一个笑容说道。 “没事,这里有很多,我绝对吃得饱,而且真的很好吃。”亚伯中肯地评价道。 “这位先生说的没错,我们今天的晚餐都是由城里一流的厨师制作的,而且数量管够。各位可以尽情享用。”萨德笑着说道。 见萨德都这么发话了,况且现在都已经中了蛊毒了,再中多几种又怎么样。众人纷纷拿起面前的刀叉,开始小心翼翼地咀嚼面前的食物。 “这位先生倒是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萨德朝亚伯问道。 “啊,我叫亚伯,只是一名名不见经传的记者,之前在记者发布会上见过萨德先生一面。没想到萨德先生竟然还记得我。”亚伯道。 其实萨德根本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但还是说道“亚伯先生一表人才,我又怎么会不记得呢?来,我们干一杯,感谢命运让我们相遇。”说着,萨德拍手让人重新端了两杯红酒,一杯给自己,一杯给亚伯。 “来,干杯!” “干杯!” 亚伯丝毫没有疑虑,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嗯,82年的拉菲,萨德先生真是出手不凡。”亚伯赞叹道。 接下来的宴会上,全程都是萨德和亚伯在闲聊生活中的趣事。 而其他人,则是连抬起头与萨德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只是反复地咀嚼着早已化为残渣的食物,以至于到宴会结束了,他们面前的食物也只是被咬了一口。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派人送各位回去吧。我已经派人为各位叫好了车。” 面对主人的好意,大家都没有拒绝,应该说没有胆量拒绝。 只有一个人提出了不同的声音。 “哎呀,这么有意思的晚会真是舍不得散场呢。我还想再听一听那位人鱼的歌声呢。萨德先生,能不能容许我到“奇异秀”的后台去看一看呢。”亚伯问道。 听着亚伯的话,萨德微微眯起了双眼。 但想到对方已经中了自己的蛊毒,旋即也就同意了对方的请求,并派服务生带他到后台去。 “亚伯先生,我叫邓肯,接下来就由我带您到后台去吧。”服务生殷勤地说道。 亚伯一时间貌似是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服务生充当自己的向导,但也随即说道“那就麻烦你了。” 跟着邓肯来到后台后,亚伯就发现这里与其说是一位演员或是歌手的休息室,更不如说是一个监狱。 幼龙、人马、妖精们被囚禁在一个又一个的囚笼中,巴斯克维尔的猎犬,又称影犬,是被一根半米粗的铁链锁着。 这里有大约五百平方米,但只有一扇五十公分长、三十公分宽的窗户负责通风换气。 室内的空气阴冷潮湿,墙上隐隐能看见发霉的痕迹。 简直跟基督山伯爵曾经待过的紫杉堡监狱一模一样,除了这里并不是由石料建造,而是由一道又一道的灰色混凝土墙壁构成。 亚伯在这里看到了曾经因为奋起反抗而被电的几乎休克的半人马。 此刻他低头沉坐不语,仿佛是默认了命运的毒箭对他的中伤。 感觉他已经经历了所有囚犯都曾经、正在或将要走过的心路历程:从希望,到祈祷,再到绝望。 最终,亚伯在房间的尽头,一个大水缸中见到了刚刚歌唱的人鱼。 水缸里的水并没有得到更换,依旧是鲜血与海水混合在一起,水质浑浊不堪。 人鱼栖身于其中,仿佛正在沉睡。 “嘿,嘿,低贱的东西,快醒醒,有位大人来看你了。”邓肯敲打着水缸说道。 应该是受到水缸的震动的影响,人鱼虚弱地睁开了双眼。 “去把这里的水更新一下吧,我不太喜欢看着这种污水听她唱歌。”亚伯皱眉道。 “诶,是的,是的,我马上去办。”邓肯不复刚刚的蛮横,一脸谄媚地说道。 趁着邓肯离开去找人换水的间隙,亚伯对人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人鱼沉默不语。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毕竟身为你的同类,我没有刚刚那帮道德低下的人的恶趣味。”说着,亚伯说着,瞳孔转变了颜色,变为了血一般的深红。 “你是?”看到这副景象,人鱼问道。 “亚伯,有一部分算是吸血鬼吧。我不是你的敌人,而且将来很有可能会是你的朋友。”亚伯解释道。 但饱受人类欺骗和利用的人鱼并没有相信这番措辞,“我们没有朋友,至少在这座钢铁森林里,没有人会为我们真正着想,也没有人会真正地保护我们。” 亚伯沉默了一会,“现在或许是没有,但很快就会有了,同时你们也不需要保护,英国的法律会保护你们,幻种的人权从上个世纪开始就已经被列入法律之中了。” 尽管亚森自己也清楚,法律规定和实际践行很多时候是完全不等价的,但他为了安抚琥珀的情绪还是这么说道。 “那为什么我们还要被囚禁在这里,过着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人鱼诘问道。 “因为猜忌,这座俱乐部以及伦敦里一部分的人都在猜忌幻种,他们惧怕你们,惧怕你们的能力,所以要禁锢你们。但猜忌什么都无法带来,除了痛苦,就像你现在猜忌我一样。我知道你曾经被骗过,但我请求你相信我...或者你就当被我骗了吧,反正这种事情我这辈子也干了不少了,而你也没有什么值得失去了,不是吗?”亚伯缓缓说道。 凝视着眼前的来人,人鱼发现对方说的也并没有错,反正现在自己已经失去了幸福和自由,还有什么值得失去的呢?不就是这条命而已吗? “琥珀,”人鱼说道,“我的名字叫做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