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边的真相 天国 晚上七点 亚森走进熟悉的大厦,在明面上的帕拉达斯俱乐部找了个跟邓肯不同的服务生后,坐楼梯到了地下二层。 在服务生扫过视网膜后,两人直接推开墙上的暗门进入了真正的帕拉达斯俱乐部。 此时的俱乐部的氛围跟昨天晚宴上的压抑气氛完全不同,卡座上衣衫楚楚的贵族们推杯换盏、舞池里男女们尽情摇曳、剧场下观众们兴致勃勃。 亚森无视了周围的喧嚣,同时也拒绝了服务生的随侍,径直走向了“奇异秀”的台下。 霓虹灯和吧台特有的白光时不时打在他的脸上,映衬出他无悲无喜的神情。 他拒绝了身边身穿短袖、牛仔裤的女孩的搭讪,就这么静静地待在剧场的角落里看着台上的剧目。 今天依旧和往常一样,影犬跳火圈、幼龙喷火还有精灵做小丑把戏。 亚森在角落里默默地抿着龙舌兰,终于在经过了两个小时多的等待后,迎来了他今天所要来见的人,准确来说是人鱼。 琥珀待在水缸里,在酒保们的推动下,进入了剧场的白色灯光下。 今天的曲目依旧是“绝望的美人鱼”。 随着电流穿过,琥珀的身体明显地开始发生颤动,但与昨晚不同的是,此刻的她并没有表现出悲哀或绝望,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坚毅而又满怀希望的表情。 轻灵的歌声在俱乐部里响起,尽管还是时常有停顿,但歌声里蕴含的积极向上的情绪却吸引了俱乐部里每个人的注意。 一曲终了,亚森一口闷完了杯中的龙舌兰,在台下无声地鼓起了掌。 随后,他径直走向了后台。 在后台门口,两个人高大强壮的酒保拦住了他。 “我叫亚伯,今天下午的时候萨德先生应该已经打过电话,特许我晚上进入后台了。”亚森,此时是亚伯说道。 在向经理确认过后,亚伯在酒保们的注视下走进了后台。 就算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当进入这间仿若黑牢一般的房间的时候,亚森还是稍微感到了不适。 潮湿发霉的空气一股脑地涌入鼻腔,几乎要让亚伯窒息过去。 墙上的霉斑明显比昨天晚上大了不少。 房间里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般的黑暗,只有微弱的月光透过不大的窗户透进室内,照在墙上的霉斑上。 锁链碰撞声和不同生物的呻吟声依稀可闻。 直到亚伯进来两三分钟之后,房间里才亮起了微弱的灯光,许是经理认为让尊敬的客人待在条件如此恶劣的房间里对萨德先生的风评不好,才勉强开了一盏不过几瓦的白灯。 亚伯往前走,凭着记忆找到了琥珀和他的水箱所在的位置。 而还没等他开口,天籁般的声音就先传进到他的耳畔“是亚伯先生吗?您来看我了。” 这是琥珀的声音。 看着人鱼身上若隐若现的伤痕,亚伯尽力保持平静地笑着说道“是啊,我答应过你的。还会来看你的,只不过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 “那我今天的歌声您觉得怎么样?”琥珀问道。 “还是那么的动听,但跟昨天相比,更能激起人活下去的欲望了。”亚伯如实评价道。 “那就好。”琥珀也淡淡地笑道。 沉默了一会后,琥珀开口问道“您今天来见我应该不是一时起兴吧?亚伯先生,发生了什么事吗?” “一时起兴是真的,因为我对你许下了那个承诺...而有事发生也是真的。我今天下午去刺探萨德,听他讲了一个故事。”亚伯说道。 接下来的五分钟里,亚伯完整地复述了萨德在地中海遭遇风暴,然后差点被人鱼谋害,最后成功生还的故事。 在听萨德遇难的部分时,琥珀本来还保持着平静;但在听到自己将他救上岸之后,她的呼吸声逐渐沉重了起来。 而在听到自己找石刀是要谋害萨德的时候,琥珀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放声咆哮道“这个骗子!” 这一声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将房间里所有的幻种都吓了一跳,余音久久不息。 亚伯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琥珀终于平复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后,对亚伯露出了手臂处的一小片伤疤,继而对亚伯说道“故事根本不是他所说的那样的,亚伯先生。我是去找了石刀不假,可那并不是为了谋害他,恰恰相反,我是为了救他的命。” “当时,我把他救到岸上,但当时他已经奄奄一息,随时都面临着死神的威胁。可我不是个医生,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救他,于是我就想到了一个方法,那就是...”琥珀说道。 “那就是把你自己的肉割一片下来喂给他。”亚伯接着琥珀的话说道。 琥珀有些惊讶,但又接着说了下去“是的,我割了一片肉给他,而在吃了这片肉之后,他的身体明显发生了好转。我在旁边看护了他几个小时…我可以确定,那个时候,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了。” “这一点我并不怀疑,因为人鱼肉在传说中就具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日本曾经就有位名为八百比丘尼的女性,在吃了人鱼肉之后活到了八百岁。但我猜测,她应该并不是吃了一口人鱼肉之后就得以永葆青春,而是获得了人鱼的八片肉,而每当即将寿终正寝之时,就吃下一片,最后得以延岁到八百年。”亚伯说道。 身为神秘学方面的专家,亚森深入了解过东西方的各种神话传说,也曾经做出过猜测。 假设东方和西方的人鱼其实是同一种物种的话,那么日本神话中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人鱼肉也应该存在于西方人鱼的身上。 而同样,西方人鱼足以倾倒众生的歌声也存在于东方人鱼的歌喉中。 琥珀的眼神变得锐利了起来,“是的,我救活了他。但正当我想返回大海之时,这个无耻的小人袭击了我,把我掐晕了过去。再醒来时,我已经身在一个防卫森严的集装箱里,再后来,我就到了这里,成了他的阶下囚!这,就是全部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