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孟恬恬睡到日上三竿。 睁开眼,才发现姐姐回来了,正坐在她的书桌面前,翻看那一本没学完的药典。 孟恬恬打了个哈欠起床:“姐,你怎么回来了?” “今天礼拜天,其实要是想回来每个礼拜都可以回来一天,就是太麻烦了,一大半的时间都得浪费在车上。”现在的公共交通还不算发达,车速慢,线路少,班次更少,路况也糟糕,只有城区的主干道是水泥路,其他地方要么是石子铺的,要么干脆是乡村土路,大铁盒子开上去,颠得厉害,所以谢钟灵轻易不回来。 不过,这次她却不得不回来。 她把药典合上:“我送胡伟民回来,你是不知道他有多胡闹,居然跑去我职工宿舍楼下,就那么睡在了树底下。还好我从外面吃饭回来看到了他,不然他就要露宿街头了。” “你怎么想的姐?你喜欢他吗?”孟恬恬只看得出来姐姐和胡伟民之间有点暧昧,但是姐姐到底对胡伟民什么想法,她也说不准。 谢钟灵没说话,而是托着腮,静静地思考着。 平心而论,她不反感胡伟民靠近自己,她也二十几岁了,确实该考虑婚嫁问题了。 尤其是每次下班回到家,冷锅冷灶的,一个人在外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 可是……目前的胡伟民,还不足以让她点头。 她叹了口气:“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是跟他处对象的话,太麻烦了。我倒是不怕他爸反对,我是嫌烦,不想应付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再说,我也不是非他不可,目前我在他身上才看到了几个优点,不多,还不足以掩盖缺点,所以再看看吧。” “姐,你好清醒啊,其实我也觉得他没准备好呢,起码他搞不定他爸爸,这一点就很麻烦。以后过日子,起摩擦的地方多着呢,他要是镇不住家里人那就完蛋了。别的不说,就说他供销社的班,自己废了那么大的劲争取来的,结果一扭头就被他兄弟占了,他现在不想着把工作抢回来,倒是先跑了,这让我很不看好他。”孟恬恬说的是大实话。 毕竟夫妻俩过日子,就算是女强男弱,那这个男的也不能完全处于被动,起码要把他自己的爸妈应付好,不然到时候舞到姐姐面前,难不成指望姐姐来跟长辈吵吗? 她才不想让姐姐背负这种跟婆家吵闹的骂名呢。 谢钟灵也是这么想的,她笑了:“你不看好他就行,我还怕你要给他当说客呢。咱妈觉得他性格弱势,我好拿捏他,可他也不能一点事儿都撑不起来,那就太窝囊了。我看不上窝囊的男人,反正我也不急着嫁人,等他什么时候摆平了他家里再说吧。” 这样一来,她其实是给胡伟民留了机会的,就看他自己能不能把握住了。 “其实他这次跑到我那里去,已经给我惹麻烦了,刚刚我回来的时候,码头有人对我指指点点了,他那个妈更可恶,居然说我把他儿子拐跑了,跟有病一样的。她也不想想,我一个月工资是她儿子的几倍,我会愁嫁?”谢钟灵其实是跟那个女人吵了一架才到妹妹这里来的。 她知道,妹妹这里一定可以寻求到片刻的宁静,没想到妹妹还没起床。 不过这不耽误什么,她在进了房间的那一刻起,心里就平静下来了,这是谢家那边的大院都不曾给与她的踏实感。 是的,十几年来,那边有她的爸爸有她的大哥,可那三个女人,让本该属于她的家跟她之间产生了无法填平的隔阂。 所以,这种归属感,她居然在妹妹这里找到了。 即便姐妹俩才相认了两个多月,她却觉得一辈子都没有错开过似的,很熟稔,很亲切,自然而然的,很不讲道理。 这会儿妹妹醒了,立场跟自己也是一样的,她很开心,便拍了拍梳妆镜前的椅子:“过来,姐给你梳头。” “好!”孟恬恬求之不得,姐姐给妹妹梳头哎,多幸福的事情。 她端端正正地坐着,谢钟灵心里虽然静下来了,但还是有些不开心:“小妹,你相信老天爷吗?他为什么要捉弄咱们,闹了一圈,谢玉秀虽然是假的,但她却是亲叔叔家的,还做了间谍走狗,怎么这么恶心人啊。那阮娇娇也是,居然跟咱们是表姐妹,虽然远了一层,但也是沾亲带故的。咱爸妈肯定要顾忌舆论的风向,不能下狠手收拾他们,只能听从组织的安排,从轻发落了。哎,我想想就生气,这群人这么深的心机,做了那么多坏事,却因为主动坦白,帮忙检举了几个间谍,就被宽大处理了,我真的气不过。” “组织上肯定有他们的考虑……”话是这么说,可孟恬恬听说连苗金花都因为救了大舅的事而被网开一面,她就愤恨不平。 凭什么,他们一家子受了这么多苦难,结果他们这群小人却可以继续自由自在地活下去,想想都觉得荒唐。 她的情绪也跟着低落起来,一时唉声叹气的,很是憋屈。 谢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