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凉风起天末,君子意如何
姜寒烟只当南宫无聊想多了,摇头失笑。 月色清冷,屋内的香火烧了一半。 夜风一吹,姜漠雄灵位前的香烛,明灭了一下,继续燃烧。 姜寒烟就那样安静地倚门看着夜空…… 天大亮。 南宫明夜是被五婶叫醒的,他醒来的时候,姜寒烟已经没了影子。 从五婶口中得知,她和秋蕴已经去了都察院,说是那个受伤的程定方从昏迷中醒过来了。 南宫明夜感叹姜寒烟像个铁打的,便也没再去管。 都察院。 姜寒烟为采花贼一案中牺牲的弟兄向严岭作了汇报,被训斥了一顿,两人就行尸楼的事商量了一番后,正式将追查行尸楼立了案。 当然这案子目前还只有严岭和姜寒烟知晓。 从严岭那里出来,她去找了好些日子没有见面的玉璃。 不出意外,玉璃还是在验尸房。 姜寒烟去的时候,玉璃正从验尸房出来。玉璃看到姜寒烟,也不等她开口询问。 “昨天送来的几具尸体我都验过了,那些倭人没有什么特殊,嘴里都藏了毒,不是亡命之徒,就是死士,那个假扮成汉人的西域人,嘴里倒没有藏毒,我只在他身上找到个刺青,喏,这是我拓印下来的。” 玉璃给了姜寒烟一张纸,姜寒烟一看,皱起眉头来,“这像巢帮的刺青。” 查案的事玉璃不会多过问,她能做的就是把她发现的东西告诉姜寒烟。 “还有那个大块头和苍狼我也一并验过了,发现他们和之前的尹生回一样,全部都服用过药物,而且长期服用,具体是什么作用和成分,现在还没有结果,我得回去翻翻古籍和问一问夫人。” “尹生回的最为复杂,他本就练得摧心掌,我起初以为是他缓解摧心掌之毒服用的药物,现在看来不是,那个大块头这般异于常人的身体素质也不正常。” 姜寒烟颔首分析着,“他们的本事放眼江湖都能独树一帜,听命于行尸楼本就奇怪,除了利益,行尸楼不可能没有约束他们的方法。” 见玉璃揉了揉眸心,关心道:“验尸不用这么急,何苦这么劳累。” 玉璃摇了摇头,“我想尽我所能帮你找到线索,小姐,我知道你有多在意行尸楼。” 姜寒烟心底涌起暖流,但神色却凝重了下来。 “也许太在意并不是一件好事,个人情感太重会失了应有的判断。玉璃,你如常便是,缓缓吧,我得沉住气。” 玉璃叹息点了头,扫了一眼没看见秋蕴,“小蕴呢?” “去顺天府跑腿了。” “对了,程公子醒了,他的药我还没送过去。”玉璃想起了程定方。 “你去歇息,药我来送。” “好吧。”玉璃揉了揉肩,离开了。 姜寒烟去厨房取药,药已经被凌青聘端走,她走向程定方的房间,她还有事情要问他和凌青聘。 到了门口,门半掩着,她正要抬手敲门,却又停住。 从门缝里看去,俊朗的少年经过休养也还是伤痕累累,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块不包纱布。 右手还夹着夹板,左肩的纱布还有血在渗,脸上一道扭曲的刀疤还泛红发紫,脸色苍白。真在鬼门关走过一遭,才保住了命。 可是他仍专注地看着面前的女孩,看见她要喂自己吃药,有些受宠若惊,手足无措。 “聘儿,我、我自己来。” 凌青聘背对着门外,看不清神情,只听她道:“你坐好,别乱动。” 程定方便真不再乱动了,凌青聘手抬起来,他便乖乖喝药,眼神就没从凌青聘面上挪开过。 “你看着我干嘛。”凌青聘低下了头。 “我怕没看着你,你又丢了。” 凌青聘手抖了一下,声音已有些哭腔,“你是不是傻,我为了别人赶你走,对你打对你骂,让你颜面尽失,你干什么为了我命都不要。” “我说了会一直保护你,你怎样对我都没有关系。聘儿乖,别哭啊,我现在不能为你擦眼泪。”程定方温和笑着。 “程哥哥……”凌青聘的声音越发沙哑。 “哈哈,你都好久没这样叫过我了,好怀念。”程定方笑得更开心,“聘儿,别哭,我们喝药。” 凌青聘看着程定方,他的样子和童年那个护她宠她的哥哥已经不太一样,但那种感觉还是一样。 或许面前这个人真的会像他说的那样,无论自己怎么对他,无论他们之间变成什么样子,他说的保护便是一辈子。 凌青聘吸了吸鼻子,“喝药,啊——” 姜寒烟看着这对年轻人笑了笑,为他们关上了门。 姜寒烟从程定方他们那离开,一路走到了衙门前院,手里摩挲着凌家的玉。 “小姐,不好了!”一声惊呼将姜寒烟思绪打断,秋蕴又咋咋呼呼从大门奔来。 姜寒烟将玉收好,无奈道:“又怎么了?” “你让我去看看花非梦的情况,但是、但是、有人要劫囚!” “怎么回事?”姜寒烟边问边往外走。 秋蕴立即带路并说道:“我去顺天府看见霸天一刀正偷偷摸摸地把五花大绑的花非梦带出去,我就跟着他们一直走到一条偏僻的巷子。就是那个时候突然响起了一阵音乐声,八个蒙着轻纱的白衣女子就抬着一顶轿子拦在了霸天一刀他们面前。” “四个拿着玉箫,四个抬着轿子,那轿子以白纱遮掩,里面还坐着个人。霸天一刀质问她们是何人,她们却不说话,花非梦见着轿子却很是欢心的样子。我唯恐出事,去顺天府叫了人手过去,就赶过来找你了。” 姜寒烟没有责怪秋蕴,秋蕴没有在那里停留,说明来人的功夫肯定不简单,秋蕴没有把握。 当秋蕴带着姜寒烟赶到,霸天一刀和一众衙役都已经横七竖八倒在地上。 没有伤亡,就是被人点了穴动弹不得,霸天一刀还中了点迷药。 秋蕴赶忙去帮他们解穴,姜寒烟四下一看,立马追了出去。 一顶白轿招摇地走在京城的大街上,异域装扮的蒙纱女子,吸引了无数人围观,却又自觉地让出了道路。 异域的乐曲曲风有种特别的韵味,一路撒过的花瓣清香袭满整条大街,那些白色与屋檐垂下的白霜相得益彰,像神仙下凡的迷幻。 这样的行头,姜寒烟很快便追了上来,拦在了她们面前。 “阁下就这样带走犯人,未免太不把大明律法放在眼里。” 姜寒烟看向白纱遮掩的轿中,两道人影,一个是花非梦,一个便是来带走她的神秘人。 周围百姓见是捕快公服的姜寒烟拦轿,知道不宜久留,报官的报官跑的跑,很快街上便只剩下姜寒烟和那些白衣人。 路很宽,姜寒烟仅一人挡在那里却如同一堵墙,让人前进不得。 “何人,报上名来!”前头一名侍女喝道。 “云琰,姜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