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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展鹏的生日(5)

芦苇之在水一方 更羡孤云逸 2521 2024-07-16 00:02
   放下酒杯,两人略觉尴尬,一时都无话。   恰好交响乐演绎到第二乐章,那段最著名的旋律在房间里响起,英国管独奏出奇妙动人的慢板。展鹏歪着头听了几小节,突然扬了扬眉,说道,“这个我听过啊,还会唱呢。”他跟着轻声哼了几句,终于唱了出来,“天甚清,地甚凉,乡愁阵阵来。故乡人今如何,常念念不忘,在他乡,一孤客,寂寞又凄凉。”   杨毅望着展鹏,一边竖起大拇指,一边轻和,与展鹏一起唱完了最后两句。“我愿意回故乡,重返旧家园。众亲友聚一堂,同享从前乐,同享从前乐。”   长笛和双簧管交替演奏着优美绝伦的旋律,在忽高忽低的情绪中流露出无言的凄凉。这一段展鹏一点儿也不熟悉,他收了声,意犹未尽地摇了摇头。   “唱得不错啊。”杨毅笑着说。   “嗨,瞎唱。”展鹏轻轻一笑,“我们上大学,开第一次联欢会,同学搞了个小合唱,唱的就是这首歌,这一晃多少年没唱过了。”   “还有这故事呢。”   “可不,那时候还年轻呢。”展鹏吁出一口气,问道,“怎么,这首歌是这里边的?”   “也不是,是后人根据这段旋律填词改编的,还起了个名,叫《念故乡》。”   “对,《念故乡》。”展鹏忙点头。   “我倒是没想到,你们学校的联欢会还能唱这首歌。”   “为啥不能啊?”   “你们不应该都是那种激昂的歌曲吗?”杨毅忍着笑,揶揄道,“上次在西山,你们唱得我的心都咚咚地跳。”   “哈,你是说那些啊,”展鹏向后靠了靠,自嘲地说,“我们又不是钢铁战士,还不能有个儿女情长啊?”   “嗯,这个真可以有。”杨毅笑着点头。   “哎,那天唱完这首歌,好多人都哭了。”展鹏回忆着往事,眼睛里现出一丝惆怅。“刚上大学,大家都想家了。”   “你也哭了?”杨毅面露笑意。   “我倒没有,”展鹏笑着摇摇头,“我家多近啊,从白云路坐308,到小马厂倒一趟车就到了,我还至于哭吗?”   “那李东旭呢,什么表现?”   “李东旭?”展鹏思忖着,皱了皱眉,“我还真不记得他哭没哭了。”   “就冲着你们唱这首歌,往后也不能再说你们学校没文化了。”   “嘿——”展鹏认真地打量着杨毅,“杨毅,你这个人有个优点,你自己知道不知道?”   “什么啊?”杨毅警惕地看着展鹏。   “你呀,骂人都不带一个脏字的。”   “谁骂你们了?”杨毅忍俊不住,笑出了声。   “我知道,你心里从来都瞧不起我们学校。”展鹏戏谑道。   “谁说的?”杨毅故作严肃。   “李东旭说的啊,”展鹏盯着杨毅,“这不会有假吧?”   “嗨,你都儿女情长了,就不许我年少轻狂啊?”   展鹏嘿嘿一笑,用手指点着杨毅,说道,“看到了吧,这就是你第二个优点,什么时候都有理,管它是正理歪理呢,嘴上从来不带吃亏的。你反应快,我服你,行了吧?”   杨毅嘀笑皆非,忙递给展鹏一支烟,又帮他点燃,总算堵上了他的嘴。这一来,刚刚两人间微妙尴尬的氛围一扫而空。   杨毅吐了口烟,对展鹏说,“你这嗓子确实挺适合唱这首歌的,要不咱们清唱一回,也回忆回忆咱们的青涩年华。”   “好啊,”展鹏欣然应允,望着杨毅,“一起唱啊。”   “我给你唱和声。”杨毅边说边站起身,走到播放器旁,按下暂停键,然后转身看向展鹏。   展鹏回望着杨毅,酝酿了一下情绪,轻声唱起来,“念故乡,念故乡,故乡真可爱。天甚清,地甚凉,乡愁阵阵来。”   杨毅用和声唱着副歌,和展鹏共同演绎了这首思乡的名曲。   “你这和声好听啊,从哪儿学的?”一曲唱毕,展鹏由衷地赞叹。   “是我们乐队自己编的。”杨毅走回餐桌,重新在餐椅上坐下。   “你还搞过乐队?”展鹏瞪大了眼睛。   “大学时候瞎玩。”杨毅端起酒杯,“来,为这首歌,咱哥俩干一杯。”   展鹏倒没急着碰杯,而是看着杨毅,“你看,这就是你第三个优点,有底蕴啊,绝对有资格说我们没文化。”   “你还没完了?”杨毅端着酒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哎,你就是我的榜样啊,我想干的事儿,你全干成了,我真得好好向你学习学习,”展鹏端起酒杯,惋惜地摇摇头,“想我展鹏半生潦倒,一事无成啊。”说完,他撞了一下杨毅的杯子,然后将自己的酒一饮而尽。   “哥,你是哥,别熊老弟了,行不?”   两人相视而笑,杨毅也干了杯中的酒。   “其实还有一首歌,也特别好听,和这首歌差不多同时传到国内的。”   “哪一首?”展鹏一边接啤酒一边问道。   “《送别》。”   “没错儿,那首歌的确好听。”展鹏点点头,望向杨毅,“别光耍我一个人啊,这回你唱吧。”   “行。”杨毅把烟掐灭,轻声唱了起来。“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馀欢,今宵别梦寒。”   展鹏边听边和着节奏轻轻晃头,待杨毅唱完一段,忙说道,“好听,接着唱。”   杨毅点点头,继续唱道,“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唱道最后,杨毅的声音哽咽了,眼圈也红了。   “唱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展鹏诧异地看着杨毅。   杨毅擦了擦眼角,轻轻叹了口气。“我想起王可了,”他挤出一丝惨淡的笑容,望向展鹏,“过去这几年,我们俩的生日,都是在这张桌子这儿过的。”   展鹏打量着垂头的杨毅,良久才憋出一句话来,“杨毅,咱还是个爷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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