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和光望着队员们惶惑的神情,满肚子怨气地质问道:“都看我干嘛?” 维米尔翘着二郎腿,仰躺在椅背上,悠哉悠哉地说道:“你才是boss。是赵科钦点的你,作为他在队伍里的代理人,又不是我们啊。” “你怎么看不住他呢。说让他走,就让他走,遇到危险谁能来担责啊。”陈和光冷哼一声,甩动长发,指着陆同州的鼻子说道。 “我……哪有这个资格啊。”陆同州无可奈何地说道。 “要我看,就算了吧。赵科不需要太多的人手,就算我们跟着过去,也无非是帮倒忙罢了。”李青牛劝解道。 “哼。”陈和光将筷子摔在餐桌上,心思飘到了九霄云外,哪里还有一丝食欲。 其他的队员们见此情形,也不好过多劝解,闷头吃着早饭,随后陆陆续续地抬起了脑袋。 他们关怀的眼神,愈看愈是心烦,陈和光索性走到了前台那里,轻轻拍着忙碌的弗丽达。 “妹妹,怎么了呀?是谁不长眼神,居然惹得你这么生气。咱们就不要再想糟心事了,好不好啊?”弗丽达和善地问道。 她看着那一丝温柔如阳光般的眼神,混乱的心思慢慢稳定下来,化作一声长叹。 “漂亮姐姐,我真不明白小傻瓜哪来的那么些闲心,都这种节骨眼上了,还在到处乱逛。”陈和光忿忿不平地说道。 “哎哟,说不准你家那口子是去找女人了呢。你有没有想过,土地测量员为什么那么热心肠,偏偏向着你们呢。”弗丽达揽住陈和光的肩膀,悄声说道。 “漂亮姐姐,有话直说。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陈和光困惑不解地问道。 “唉,悄悄告诉你吧。阿玛利亚有个姐姐,名叫奥尔加,除了这个坏心眼的婆娘,还能有什么缘由呢。”弗丽达夸张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弗丽达的话,无疑是一道晴天霹雳,轰在了陈和光的脑袋上,嗡嗡作响,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来。 “妹妹,我不是在信口开河,你随便打听。以前,奥尔加是给小职员们服务的,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这对臭婆娘啊。”弗丽达攥紧拳头,祸水东引。 陈和光扭过脑袋,在看到没有人注意她们的对话之后,猛地扇了自己一嘴巴。 弗丽达焦急地拉着她,二话不说,拥抱住了她单薄的躯体,眼角上落下来了一颗泪珠。 “真该死……原来是我看不清他的内心,原来是我傻了啊。”陈和光悲愤交加地说道。 队员们注意到了陈和光的异常,纷纷走上前来,好奇地张望着二人的状况,更加令她无地自容。 “看什么看。你们给我出去,找到一个叫奥尔加的女人,要不然全部都要撤职。”陈和光抹干眼泪,重新回到了坚定不移的模样,下令道。 队员们左看看右看看,彼此传递着古怪的眼色,明显是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却又不好刨根问底。 “哼,只有小傻瓜指挥得动你们,我就指挥不动你们吗?”陈和光冷若冰霜地说道。 “不是那个意思。和光,你确定要分散兵力,就为了找寻到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吗?”李青牛下定决心,认真地问道。 “是的。你,韩幽兰,还有陆同州,都跟我走。其他的队员留在这里待命。”陈和光收拾了下仪容,不容分说地走向门外。 转瞬之间,旅馆里只剩下维米尔、张秋君和聂梓,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维米尔抬起脑袋,慵懒地看了眼这对老弱病残,继续仰躺在椅子上,无奈地笑笑。 陈和光大步走到了拐角里,顺着斑驳不平的墙壁,钻入了幽邃的小巷子里,右手边紧邻着那间小酒馆。 李青牛想了想,还是按捺不住心底的忧虑,低声询问道:“和光,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安排吗?旅馆里一旦出事,维米尔未必出手帮忙,老张和聂梓就更不可能保全自己了啊。” 陈和光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满脸泪痕地笑了起来,大咧咧地说道:“无妨,当断则断……我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所以我帮你说说,是不是我的表现有些过激了啊?” “呃,是的。”李青牛尴尬地说道。 “其实,我早早就发现了。虽说我平日里也是那副模样,但在弗丽达的面前,我的情绪总是控制不住。现在跑了出来,瞬间就好转多了啊。”陈和光苦笑道。 李青牛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去,稍稍笑了笑,刚想说些什么,便被陈和光一个噤声的手势打断下来。 她躲在墙角的阴影里,小心地观望着酒馆半开的后门,一队队壮硕的劳工鱼贯而入,搬运着特大号的木头箱子。 箱子堆积在了马车的后座上,将那匹本就矮小的老马累得半死,还要忍受车夫的一声声催促。 “真是没良心的畜牲,把你喂得吃饱喝足,就不知道好好干活吗?”车夫大声地吆喝道。 老马忍受着车夫的一下下皮鞭,响声划破寂静,却只能甩动尾巴,稍稍发泄积蓄的愤怒。 “把鞭子拿开啊,蠢货。”土地测量员的话语,虽极小声,却登时盖住了皮鞭惊天动地的巨响。 面目狰狞的马车夫瞬间换作笑脸,双手供着皮鞭,弯下腰来,恭敬地递给了土地测量员。 “土地测量员。在下有罪,请你责罚。”车夫吞了一口唾沫,额头上满是闪闪发亮的冷汗。 “我苦命的兄弟啊……”土地测量员极致伤悲,低声说道。 车夫又惊又喜地抬起脑袋,却看到土地测量员叫的竟不是他,而是那匹无能的老马。 更夸张的是,土地测量员颤颤悠悠地走上前来,抱住老马鲜血淋漓的脖颈,悲痛得几近失声。 那匹老马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光,平和地啼叫起来,就像是常人在半夜里想到伤心之事,极力压抑下来的呜咽声。 队员们的心中五味杂陈,眼见着这位高大的男人跪了下来,伴随着老马一同呜咽起来。 这位土地测量员如此博爱,就连一匹老马都关怀备至,难道说,他真的会有什么邪恶企图吗? 一声声癫狂无比的呼喊,响彻云霄,却让人看得于心不忍,极想跟随着土地测量员的脚步。 只有韩幽兰皱着眉头,心中暗自寻思,这一幕画面为什么如此熟悉呢。 “都灵之马。”陆警官抱着双臂,小声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