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梓来不及说出口的秘密,确实吊起了赵琢影的好奇心。 他无论是跟聂梓,还是跟那名老妇人,在交战之前都没有任何交集。 可是,小丑那副静待好戏开场的嘴脸,足以说明这个秘密相当不简单。 赵琢影朝着聂梓走去,突然,一只强有力的手截住了他。 任初见炯炯有神地说道:“赵队,我的记忆有些错乱,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赵琢影没好气地说道。 “赵队,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吗?”任初见继续问道。 “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的眼睛怎么好了?”赵琢影惊异地问道。 “这正是记忆错乱的关键之处,我的眼睛被梵高挖去,可是现在梵高不知所踪,眼睛倒是回归了原位。”任初见苦笑道。 “梵高已被维米尔的意志消灭,不可能再出现了。”赵琢影皱着眉头说道。 “这样的解释,又引发了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同样是经受了维米尔的抹除,为何我们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对话,而梵高却不知所踪呢?”任初见喋喋不休地问道。 赵琢影的脑袋里本来就乱,经由任初见审问似的说法,更是乱成一锅热粥。 赵琢影旁敲侧击地说道:“你对我下一步的计划相当关心,兴许是在判断我的价值,是否值得投奔。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不会轻易地放弃理想。” “实际上,我有一个更好的提议。赵队可以考虑加入街委会,相信凭借您的才能与功绩,足以获得科长级别的礼遇。”任初见诚恳地说道。 赵琢影觉得脑袋里爬满了蚂蚁,每一只都幻化成了任初见的模样,不断侵蚀着他的理智。 “容我考虑考虑。”赵琢影拍了拍他的肩膀,匆促地说道。 赵琢影满头满脸的焦急之色,终于引发了队员们的注意,纷纷为他让路。 “聂梓,你的秘密呢?”赵琢影人还未到,首先将问题抛了出来。 “赵队……”聂梓迟疑地说道。 赵琢影挥了挥手,将小丑招了出来,迅速地在自己与聂梓的周围安上屏障,防止人多耳杂的情况出现。 “聂梓,那时你的秘密来不及说出口,现在呢?”赵琢影抓住他的肩膀,急切地问道。 聂梓的瞳孔黯然失色,显然陷入了一阵莫大的迷茫之中。 赵琢影反而不再心急,静静地候在聂梓的身旁。 过了许久,聂梓鼓足勇气地说道:“赵队,恐怕这个秘密对你用处不大。” “用处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来使用。”赵琢影用充满期许的眼神望着少年,令他顿感不好意思,一抹绯红浮上稚嫩的脸颊。 “赵队。我妈说过,她在美术馆逆转了时间,将维米尔送入了地狱。”聂梓畏缩地说道。 “小丑,给我回来。”赵琢影愤怒地说道。 “赵队,这些都是我妈的叮嘱,确实没什么用处吧。”聂梓担惊受怕地说道。 赵琢影哪里顾得上聂梓,朝着从黑暗中浮现出来的小丑举起胳膊,猛地掐住了他的脖颈。 “不要,冷静啊……你这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小丑惶恐地说道。 “那名老妇人怎么可能预料得到我们的境地,是不是你透露给她的消息?”赵琢影气愤地质问道。 “我喘不动气了,救命……嘻嘻,我装得像不像啊。”小丑瞬间变脸,无所畏惧地笑道。 “你的存在掌握在我的手中,如果你不想彻底消失的话,就拿出你的诚意来。”赵琢影强忍愤怒,冷静地说道。 “赵队,与其问我这个旁观者,不如问问当事人。”小丑耸了耸肩,伸着花边白手套,指向了他的身后。 赵琢影转过头去,看到了一位眉眼甚是熟悉的少女,抱着双膝,坐在了屏障外面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妈妈。”聂梓哭哭啼啼地喊道。 无数记忆犹如繁杂的线头,塞满了他的脑袋,令他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 赵琢影感受得到那名少女,一定与自己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是,无论他如何奋力地敲击着脑袋,都无法记起更多的内容。 “你叫什么名字?”赵琢影问道。 “我叫林妙曲……你叫赵琢影。”少女悲戚地望了一眼,欲言又止地说道。 “你为何会出现在我的诡象中?”赵琢影疑惑地问道。 “我不是真实的存在,而是一段遗失的记忆。因此,我什么都做不了,你不必心存芥蒂。”林妙曲缓缓地说道。 “听你的口气,似乎很了解我的心思啊。”赵琢影笑道。 林妙曲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凄绝、美绝的笑容,站起身来,朝着赵琢影走去。 她揉了揉聂梓的小脑瓜,随后握住了赵琢影的手,与他的手掌十指相扣。 她掌心的温度钻入了赵琢影的脑海中,帮他挑出了那根正确的线头。 那位少女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走在上学的路上,在拐角处狠狠地与他撞了个满怀。 “我叫赵琢影。记住这个名字,有缘……再见。”赵琢影颤抖地附和道。 当赵琢影开口时,所说的话竟与记忆中的话分毫不差。 谁能料到,二人巧合般的相遇从此发生,却后知后觉地步入了宿命的陷阱之中。 有些时候,由于称呼问题而显得烦人的那位少女,重又活灵活现地浮现在他眼前。 赵琢影苦笑不已,干涸的眼窝里泛起一抹涟漪,却转瞬即逝。 那些支离的记忆片段,全然占据了他的心神,随之起起伏伏。 不知过了多久,赵琢影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地从幽黑的屏障中走了出来。 队员们怀揣着诸多的疑问,犹如潮水漫延,迅速地包围了他。 任初见抢在了最前面,高声问道:“赵队,关于我的提议,您考虑得怎么样?” 赵琢影恍然若失地抬起头来,露出一双憔悴的眼睛,茫然地说道:“啊,随便吧。” 队员们嘈杂的声音,完全没有进入他的耳朵里。 一个悲伤到极致的人,往往不会过分地流露着情绪,反而显得与众人无异,像是偶然想起了一桩心事,过会儿就会回过神来一样。 他自顾自地沉浸在内心世界里,久久不能平静,于是牵着聂梓转来转去。 “你想不想成为我这样的男人?”他弯下腰,低声地问道。 聂梓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孩子。答应我,以后不要随便地哭哭啼啼,那可不是男人应有的模样。”赵琢影温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