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主神依次腾空而起,身负各种神器,散发着巨幅的威严气息,切身地影响到了赵琢影。 赵琢影没有动弹,远远地旁观着天空中那只熟悉的巨兽。 这是他第一回见到巨兽的全貌,图书馆中的片段,梵高的杰作,都不过是让他管中窥豹,远远没有这一眼的冲击力。 那只巨兽的庞大身躯塞满了整片天空,无数的血红色瞳仁几乎跳脱出来,不停转动,四处翻滚,中间连带着血丝和神经。 在磐石般粗陋的躯体上,那些瞳仁仿佛是一颗颗硕大的红水晶,裸露在宽广的体表上。 巨兽的身影遮天盖地,留下了浓重的阴影,仅仅是片刻间待在阴影中,都会感受到无穷无尽的压抑感,让人喘不动气。 它的存在仿佛不属于这片宇宙,远在人类的认知之外,难以想象的状况犹如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缓缓展开。 巨兽的前端犹如长着蚊子的口器,无数根尖针不知是它的牙齿,还是它的嘴唇,不断翕动,发出螺旋桨旋转的噪音。 那些目光集中到了神王的身躯上,迅速地升温,引发了一阵阵灼热的飓风。 神王冷哼一声,挥了挥手,便驱散了周围的飓风。 神王直视着巨兽,轻蔑地说道:“混账东西,我乃众神之王,岂是尔等可破。” 话音未落,他突然停了下来,惊愕地发觉身上冒出了数不清的红色斑点,犹如寄生虫一般蠕动。 仔细一看,那些斑点竟是一颗颗细小的红色瞳仁,犹如传染病一般传递到了他的身上。 与此同时,其他主神和赵琢影的身上冒出了红色瞳仁,惊慌失措地停滞在了半空之中。 这些传说中的神灵,如同凡人,不,是如同蚂蚁一样毫无尊严地乱窜,嘴里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声。 如果他们脚踩大地,那就绝对是会满地打滚,找不着北的。 “不要直视那头巨兽,那些眼睛似乎具有传播性。”智慧女神提醒道。 众神恍然大悟,迅速垂下了高傲的脑袋,闭上眼睛,然后在阿波罗散播的圣光之中,得到疗愈。 可是,巨兽的活动毫无规律,渐渐缩小,犹如一阵微风隐于空中,彻底消失了踪迹。 突然,巨兽在万神殿中探出脑袋,将战火蔓延到了奥林匹斯山上,燃起熊熊烈火。 万顷树木助长着火势,这些万年的神树毫无神性,犹如寻常的树木那般栽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在山外出现了源源不断的巨兽,不过并非巨兽的本体,而是一块块残缺的血肉。 从残缺的血肉上,逐渐产生了生长之势,不断生长。 赵琢影皱起眉头,觉得此情此景甚是熟悉,而后想起了吴薇薇的诡象。 “我们不能退后,我们的背后就是人世间了。哈迪斯,你将冥河投入战场。波塞冬,你去召唤那些海怪,遏制住它们的步伐。”神王捂着密密麻麻的伤口,艰难却不负威望地说道。 哈迪斯应了一声,将三头犬引到了自己身边,充当开启地狱之门的钥匙。 源源不断的冥河之水涌了上来,犹如黑夜中的一盏明灯,点亮了众神的希望。 恐怖的彼岸花盛放在了巨兽的残躯上,显得分外美丽。 海神波塞冬强忍疼痛,挥动三叉戟,将冥河中隐匿的海怪释放出来。 那些海怪白骨森森,硕大的眼球裸露在了眼眶外,在飘摇的飓风中摇曳,长若泥鳅,蜿蜒起伏。 “阿波罗,你去疗愈这些海怪。雅典娜,你去传播智慧。如此一来,这些海怪将会成为超乎生命的存在。”神王挺拔而立,犹如一位真正的艺术家,指挥着众神的调动。 阿波罗头戴桂冠,大手一挥,将太阳的光芒投射到了海怪的骸骨上,迅速恢复了生气。 可是,冥河中走出来的海怪早已失去生息,只有一丝生气,维持了它们的状态,化作了不死不灭的独特存在。 在雅典娜的点拨之下,它们迅速地冲向了那些巨兽的残躯,压在地上,隔绝了那些眼睛的目光。 赵琢影凝神望去,十二主神各司其职,在神王的指挥下井井有条,不禁让他回想起来,自己在现实中的处境。 现实中的自己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身旁的队员们都在等待着他,可是,他却始终无法有所对策。 他将自己代入到了神王的角度,居高临下,俯视着众神的协作配合,以何种方式应对敌人的猛烈攻势。 这时,巨兽从万神殿的废墟中站了起来,甩动尾巴,将血盆大嘴张开。 数不清的獠牙包裹住了那些海怪,将它们制作成了烧烤大餐,吞进了肚腹里。 巨兽的肚腹中响起巨大的拍击声,犹如惊涛拍岸,无力地撞击着它的胃壁。 这是那些海怪不甘的反抗,不过用不了多久,它们便会化为巨兽的一部分,成为燃料,撑起一片新的世界。 这片世界,直到众神进入它的肚腹中,才代表着它的真正复苏,也代表着一段段悲惨宿命的开始。 如何破局,成为了赵琢影的心头大患。 不过,他来不及细想下去,看到了巨兽的嘴中释放出一团团的烈焰。 烈焰中赫然是那些海怪的身影,宛如琥珀一样动人,一样致命。 那些海怪将众神缠绕进去,犹如一条条锁链,捆绑住了他们的躯体,而后,那团烈焰凝固了时间。 时间飞速倒流,赵琢影看着众神泯灭在了流转的光阴中,却动弹不得,无能为力。 赵琢影抬起脑袋,再度看向了他们空空荡荡的位置,心中百感交集。 这是文学社的老者和林妙曲的诡象,如今,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在他的余光里,巨兽缓慢地转动脑袋,终于注意到他。 无数瞳仁的视线裹挟着烈焰,聚焦到了他的身上,引发烧灼的刺痛感。 日暮西沉。 “双蝶。” 赵琢影满脸虚汗,重新唤出了那只蝴蝶,猛地抬起手来。 随之而来的是破碎的声音,似乎在天空的彼端,隐隐产生了一丝丝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