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洪兴被带到公司里，他仔细观察四周。　　 变化很快，公司面积扩宽，以前他记得的那座小山也挖掉一半，全部扩建成车间。　　 刘大凯招工有个癖好，专招流浪带点精神智障无依无靠的青壮年。　　 他们漂流在外，缺衣少食，只要能够吃饱，饿不着，就会给公司创造财富。　　 当然也不是歪瓜裂枣都招，公司不是慈善机构，白吃白喝的地方。　　 每招一个人要经过严格考核，文化低一点无所谓，只要身体强壮就行。　　 所以，这些人为了验证招来的人身体是不是健康强壮，对每个人都要进行考核。　　 弱不禁风的人招来，走路也走不稳，他们肯定是不会要的。　　 这也是对招寡人的考验，直接关系到他的收入高低。　　 他们让苏洪兴跑几圈，就是看看身体素质好不好？　　 苏洪兴听话去跑了几圈，喘着粗气，经他们对身体检查完毕，确认具备流浪汉的体质。　　 而这个人要忠厚老实，又易于管教，手脚利落。　　 屋里的男人看到苏洪兴体力还行，就像买牲口似的，给他500块把苏洪兴买过来，生意成交。　　 苏洪兴看着自己的卖身钱仅值500块，差点造他祖宗十八代，真是可悲又可笑。　　 刘大凯付完钱后就带着苏洪兴前往化工厂，叫来了一名打手指导苏洪兴学打包装。　　 看到苏洪兴一直傻笑，这名打手对着傻笑的苏洪兴挥起皮带就是一顿猛抽。　　 刘大凯为了惩治不听安排和管教的劳工，培训一批专业打手来维护。　　 这些打手就是保安，控制劳工严禁外出。　　 打手心狠手辣，对所招的劳工动不动就拳打脚踢，用皮鞭抽得他皮开肉绽，强迫劳工继续干活。　　 这也是他们惯用伎俩，在他们眼里，劳工们就是一头只会干活的机器。　　 规矩严格，防护甚严，那些打手每时每刻都在监视他们，就是拉屎拉尿也要得到许可证。　　 有一次苏洪兴肚子拉稀，内急想上厕所，跟打手请示，结果打手告诉他，说：　　 “就地解决哪里都不准去。”　　 搞得周围臭哄哄的，但他们也见怪不怪，吃喝拉撒睡觉是正常现象。　　 旁边还有位大爷想要讨碗水喝，打手直接用皮带抽打那位讨水的大爷，疼得大爷连连求饶。　　 刘大凯虐待员工，真有一套，每进来一个，就给他创造效益，变成他赚钱的工具。　　 只许进，不许出，内部消息把控严格，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里面内幕情况。　　 只不过，龌龊肮脏的交易，纸永远包不住火。　　 刘大凯万万没想到，他稳固的江山也摇摇欲坠，里面发生的事件，都被苏洪兴鞋底的针孔摄像头记录了下来。　　 天黑了，终于熬到下班，员工们到食堂吃饭。　　 苏洪兴也走进食堂，所谓食堂倒不如说是露天坝蹲着看电影，几张破旧的桌子乱七八糟摆在院坝中央。　　 板凳没几根，有些员工没有凳子，趴在桌子上吃饭，也许他们已经习惯，吃得津津有味的。　　 上面是一张土工薄膜遮挡着，有些地方也露天眼，笔直阳光直射进来，照在地上呈现一个个圆圆的圈圈。　　 食堂里有几名煮饭的妇女，正在忙碌着给工人们加餐。　　 有两名煮饭的妇女，她们抬着一锅面条给大家盛饭，整口锅里清汤寡水，没有丁点油珠儿。　　 每个员工碗里盛一些屈指可数几根面条，油盐酱醋都没有，清淡无味。　　 工人们干苦力活，劳累一天哪里能吃得饱，忍气吞声。　　 苏洪兴一看，他们这间食堂吃饭的起码有一百多人，每人端着一个钵盘，东一堆西一堆蹲着。　　 老李头告诉他，他们是小食堂，大食堂有些远，大家不愿意去，条件也差不多。　　 吃完饭后，食堂旁边有一张黑板，上面写着食堂规章制度。　　 有一个保安在巡查，防止乱倒食物，一经发现就是猛抽。　　 有位员工也许是打饭的阿姨给他多盛饭，没有吃完，悄悄倒进垃圾桶里。　　 被保安察觉，冲他吼道：　　 “把米饭捡起来吃掉。”　　 员工看着他恶狼狼的样子，哭哭啼啼地说：　　 “我下次在不敢啦！”　　 然而，保安不依不饶，拿起皮鞭就跟他抽去，打得劳工鬼哭狼嚎直喊饶命。　　 今晚没有加班，在宿舍里，苏洪兴跟之前被打的大爷聊起天来，大爷挺热心，愤愤不平地告诉他：　　 “这里大部分都是智障人士，少数几个上了年纪的劳工，智力正常的都是被骗进来强迫干活。”　　 苏洪兴跟着他们去往宿舍，整间屋又窄又脏，垃圾满地，不到10平米的房间里，却挤着十来个劳工。　　 有一排锈迹斑斑双层铁架床，每张床睡两个人。　　 因床太窄，他们睡在一起显得非常拥挤，想翻身都很困难。　　 只要有人翻身梦呓，铁架床吱呀吱呀发生怪叫，好像在说：　　 “轻点，轻点，我承受不起你们瞎折腾！”　　 有床位的算是挺优秀，老人说大都是跟老板家沾亲带故的七大姑八大姨。　　 有些索性打着地铺，被子就像蜘蛛网，铺上一层薄薄的稻草，夜里睡觉更是混杂着汗臭味，　　 掺杂着地上垃圾散发刺鼻恶臭的味道，夹杂轰隆隆的呼噜声，让人无法入睡。　　 苏洪兴在流亡的日子里，也没有感受过这种痛苦。　　 他眼含着热泪，真没想到这些遭受苦难的工人条件如此惨淡。　　 苏洪兴紧挨着老李头，老李头和善友好，乐于助人。　　 他今年也快70岁，在化工厂干七、八年，大家都喜欢亲近他，尊重他，暗地里叫他老李头。　　 刘大凯如此黑心，堂堂龙头企业，如此虐待工人，天理难容。　　 苏洪兴翻来覆去睡不着，找大爷唠嗑，问大爷：　　 "大爷，这里一天要干多长时间的活？”　　 大爷回答：　　 "最少十四五个小时，有时候要干一天一夜都不能歇，没有时间摡念。"　　 苏洪兴问老李头：　　 “什么时候发工资呢？我听说工资高才来的，一个月能给多少钱？”　　 老李头提到工资，非常气愤，也许自身麻木，吃饱喝足就是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