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周林遇难
第九十八章 周林遇难 李浩然使劲地抽动鼻子。硫的刺激性味道在鼻腔中开始充盈放大。没错,这就是硫的味道。 这是有人居住的洞穴,不可能是硫矿,也不可能是堆放硫的仓库。所以,这里有硫的出现,只能代表一种情况。 李浩然沿着味道仔细搜找,终于在桌子的底下,找到了一个用牛油纸包装的方形物体。不大,就像一本书的大小,包装纸已经打开,所以味道散发浓郁。方形物的边上,还有一个小小巧巧的固体压模机。他把固体压模机和方形物摆放到桌上。打开方形物,里面赫然是一包已拆封过的火药制剂。 那么,那个压模机的作用已经呼之欲出。 李浩然大感意外。有了压模机和火药,就能轻而易举制作想要的子弹。各种型号的子弹,或者各种威力的子弹,都可以在这里制作出来。当然,李浩然不会轻易下结论,这必须得让签识组的专家才有能力下结论。他只要把这些东西带回去,交给朱大传就成。 收获满满,意义重大。李浩然顿时感到如释重负。最重要的物证到手,谁是这间小屋的主人,谁就是屎壳郎杀手。 现在,应该通知朱大传辛苦一下了。 李浩然拿出卫星电话,正要通知,却听到林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 枪声。 清脆的枪声。 空旷的森林里,枪声就像一根银针,直接扎破李浩然的耳膜。 李浩然跳了起来,冲向崖边。 “周林……”李浩然大声呼喊,没人回应。 出事了。李浩然的第一个反应。他看到了山脚下的灌木悉悉嗖嗖在动。毫不犹豫,他一把抓住了绳索,往下跳去。 还没落地,他已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周林。 “老周……”李浩然连忙扶起周林。但见周林面如金纸,气息如丝,颈动脉豁开了一个大口子,鲜红的血液从白色的伤口里翻涌而出,“咕咕”冒着血泡。周林不仅被割开了颈动脉,还伤到了气管。 李浩然手忙脚乱,从背包中找出急救包和止血带,用力摁住周林伤口。 周林微微睁开双眼,看清了是李浩然,张嘴想说话,但鲜血堵住了他的喉管,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别说话,用力按住。”李浩然抓过周林的手,用力按在伤口,“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他双眼噙满泪水,尽量不在周林面前掉下来。但这很难。周林的伤势,就算现在已在医院,也不一定能抢救得回来,更何况现在他们身处原始森林?没有医生的救护,生存机率就是零。 周林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如何,上下嘴唇颤抖,还是“唔唔”说着话。 这次,李浩然没阻止他。没有时间了。“你想说什么?” “凶……手……”终于,周林艰难地说出了两个字。他微微抬起一只手指,指向凶手逃匿的方向。 李浩然沿着周林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的灌木丛好像还在微微颤抖。 “是谁?”李浩然问道。 周林再次唔了两声。李浩然好像明白,周林说不出凶手的名字。 现在,凶手可能还在附近,如果他追上去,极有可能逮住凶手。 但李浩然不能。 周林身受重伤,他不能见死不救。周林本来可以不陪他们深入险地,可以安安静静地待在办公室,坐等退休安享晚年,可以儿孙绕膝、颐养天年。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周林死去。 他必须要做点什么,但好像又什么也做不了。 李浩然只能拼命压下心中的悲痛,点了点头。 “快,快去……”周林见李浩然半天不动,挣扎着,用沾满鲜血的手指在李浩然身上划了一下。 李浩然明白周林那一下的动作所要表达的意思。周林想要让他去追凶手,但全身力气尽无,原本“推”的动作只能“划”。 “我明白。”李浩然哽咽。这是一名老警察,也是一名好警察,他从来没有认为周林是玩忽职守的坏警察。虽然周林在上班期间睡大觉,但在这样条件艰苦、荒无人烟的地方,只要睡在这里,就是工作,就是奉献。他现在只想陪在周林身边,陪他走完生命最后的旅程。 但没想到的是,周林还是一个劲地“推”他。 “去……快去……”周林的呼吸愈发艰难,张大嘴巴,如同一条在岸上挣扎许久的鱼。“我死,死不瞑目……” 李浩然愤怒。是,抓不住凶手,无法对周林交待。可周林…… 正在这时,李浩然耳中的对讲机传来了刘宇西紧张的询问。 对,刘宇西。刘宇西就在附近。她应该也听到了这边的枪声。可以让她赶过来照顾周林。只能这样。 “不要乱动。”李浩然小心翼翼将周林身体的放平,向周林最后道了个别。“等我回来。” 最后的道别。李浩然知道这一别,恐怕周林再也无法见到他。他用力捏了捏周林的手。 周林笑了笑,又点了点头。 李浩然不再犹豫,一边冲向灌木丛,一边与刘宇西联系,让她赶过来。他好像听到周林在他身后唔唔呀呀在喊。喊些什么,因为距离越来越远,又或者周林的声音不够响亮,他没听太清楚。但有一个词他听得特别清楚,特别明白。“警察”。对,周林好像在喊,“我是警察”,或者“我对得起警察”。他还哼唱了一段歌词,至于歌词,李浩然肯定是听不出来是什么,但歌的旋律,李浩然依然很清晰地分辨出来。很熟悉的旋律,让人激情澎湃的音节。 “在繁华的城镇,在寂静的山谷,人民警察的身影,陪着月落陪着日出,神圣的国徽,放射出正义光芒,金色的盾牌,守卫着千家万户……” 人民警察之歌。 灌木刺划过他的手臂,树枝鞭打着他的脸颊,一脚踩在一段枯树桩,整个身体一个踉跄,整个人摔倒在地,手掌被一段树枝划过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涌了出来。但他一点也没感觉到痛。一点感觉也没有。有人曾经说过,人悲痛到极点,神经就会变得麻木。这话说得很对,他现在就一点感觉也没有。他只想一路狂奔,只想穿过树林,然后找到凶手。 屎壳郎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