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杨管事这话说的不明不白,不清不楚。 而后一句,就让我彻底反应过来了。 恐怕,自我走出办公室,杨管事就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电梯最开始停在高楼层,应该不是他所为。 我接了一个电话。 虽说我没开口,但他直接就怀疑了电话内容。 再之后,我看到了空白的A4纸,我并没有翻脸,便彻底触动了杨管事的神经。 电梯,才一直停在了十五楼。 他的计划破坏了,自然就不会让我走出去。 双手从腰间一抹,摸出来更锣和梆子。 这顷刻间,大厅里的所有人全都站了起来。 粗略一扫,起码得有二十个。 有人斜提着哭丧棒,有人握紧了粗大的竹竿,还有人斜提着锈迹斑驳,刃口锃光瓦亮的断头刀。 啪嗒声不停响起,是纸人甩在了地上。 顷刻间,我就认出来了鬼婆,纸扎匠,刽子手,以及抬棺匠…… 还有一些人定定站着没动,必然是其余职业的下九流。 我注意到有两人显得很忌惮,他们穿着短布杉,小腿缠着白布。 这两人,应该是四流梆的更夫。 更锣震慑鬼,可同样能惊人魂。 若是以惊人魂的方式响锣,就会无视敌友,除了敲锣的自己,全都会受伤。 “他身上的鬼,已经被放出去了,破了凶狱是取巧,还有运气,抓住他,但不能杀!”杨管事一声令下! 十几个人全都蜂拥而上! 那些纸人不停的颤动着,阴气飞速缭绕! 我猛地一抬手,梆子狠狠敲击在锣面上! 刺耳的锣声炸响,我厉喝:“一更堕人人不归,三魂昏昏七魄停!” 嗓子有种破音的疼痛。 虎口更有反震的剧痛,差点儿没握住梆子。 霎时间,那十几人猛地僵持在原地。 我骤然前冲,朝着眼神浑噩,同样僵站着不动的杨管事冲去! 电梯下不来。 楼梯出不去。 擒贼先擒王! 四流梆在九流术中,能算得上独树一帜,独占一流,就是因为,能范围性的伤人伤鬼。 剃头匠给活人剃头,让其见鬼,走霉运。 纸扎匠招鬼,赶尸人控尸,无非都是直接压迫,让人无法抵抗。 更锣可无形之中伤人魂! 还能压制其余的同行! 转瞬间,我经过大厅一半,那些浑浑噩噩的人才堪堪反应过来。 又要朝着我袭来! 我猛地扬起梆子,狠狠敲击第二下! “二更黄昏至!人定夜游时!” 刺耳的锣声,伴随着尖锐的话音炸响,不停的在大厅回荡! 隍司的众多人再一次僵持原地,他们的眉心郁结,显然是疼痛难忍。 我呼吸变得更粗重,喉咙里都满是血腥味,同样有种头疼欲裂的感觉。 伤人太多了,会有反噬。 不过,顷刻间,我已经要靠近杨管事! 可就在这时,铛铛两声更锣重叠炸响! “子时三更至,中夜百魂惊!” 这就不是我喊出来的咒法了。 一瞬间,我只觉得脑袋如遇重锤,轰然一下变得空白。 其余九流人士定在原地,几乎无法寸动。 甚至有人在口鼻冒血。 我同样口鼻在冒血,腥味格外浓郁。 先前忌惮我的那两个更夫,迅猛的朝着我袭来! 两人几乎同时抬起双臂,明晃晃的梆子,要砸向我胸口! 更夫自身的人魂,要比其余下九流更坚韧。 因此,他们能在更锣下更快醒转过来。 我身体迟钝,意识一阵阵不稳,感觉要钻出身体一样。 不是因为我弱于他们某一个人,而是两人同时出手,叠加之下,我也承受不住…… 在他们要砸中我的顷刻间,我反应过来,猛地往后一窜。 两人同时停在我先前之地,双臂挥出,铜芒闪过之间,还有凌厉的破空声。 他们看我的眼神同样阴厉,继而朝着我疾冲! 我再次扬起梆子,狠狠一敲锣。 还没等我喊出来咒法,忽然,其中一人猛地投掷出来梆子。 我本要闪躲,却已经来不及了! 刺耳的锣声再次响起,只不过,却破了音。 我的更锣硬生生被打穿了一个洞,那梆子余力不减,砸在我肋骨上。 我哇的一声,直接吐出来一大口血。 快再一次要后退,可大厅就那么大,我已经退到了边缘电梯处。 那两个更夫瞬间袭至面前。 一人更锣锤向我胸膛。 另一人猛地抬膝,击我下身! 两人的手段,都是格外毒辣! 我双臂一抖,剃头刀入手,小臂再次一弹,两人大惊失色的后退。 他们并没有击中我,直接退了十来步,才堪堪停下。 两人的脖子上,各自多了一条血线。 他们再稍稍慢一丝,就要被割断咽喉而亡。 隍司的人不敢杀我。 必然是要利用我,完成他们其余的目的! 都把我当成粘板上的鱼肉了,我怎么可能留手! 两人格外忌惮,眼中惊疑不定。 不过,他们没有再用更锣梆子。 先前他们的三更锣,同样误伤了隍司的人,现在,那些人才堪堪清醒过来。 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 “杨管事只是说了不能杀他,没说不能残废!” “剁了他的四肢!”一个带着帽子,捂着口罩的男人,尖声大喝! 最后方,杨管事同样缓过劲儿来,他鼻血长流,耳朵也在冒血,阴厉的看着我,并没有阻拦。 我呼吸格外粗重,紧贴着墙壁。 二十余人,朝着我蜂拥冲来,压迫力大到了极点。 他们中间,还夹杂着几个摇摇晃晃的人,脸色歘白,眼珠泛黄,一股子冤念不散。 双拳难敌四手,饶是我会那么多九流术,也不可能是这群人的对手。 我快速摸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薄薄的玉片! 通体呈现灰色,形态是臂膀相连的恶鬼,这赫然是黄叔给我的防身之物。 本来应该用在无皮鬼找上我,或者是那祸乱城隍的人身上。 没想到,隍司却将灭顶之灾压在我头顶! 利用城隍庙和司夜,显然好过于用出老秦头给我的最后保命手指。 还能让隍司忌惮! 果然,那些人齐齐停步,大惊失色的盯着我的手。 “制止他!”杨管事大声咒骂:“借我隍司的关系,拿到城隍庙的庇护,简直是阴险狡诈!” 我手狠狠发力。 可就在这紧要关头,手腕,忽然传来一股刺穿般的剧痛! 这痛,让我一声哀嚎。 玉片脱手而出,落在了地上,并没有碎掉。 低头,我死死盯着手腕,一根钢针扎穿了腕脉,好像刺穿了骨头似的,疼得钻心! 瓮声瓮气的话音从左侧传来。 “真够狠的,杀同行都不带眨眼,老婆子开眼了。” 一处沙发上,晃悠悠站起来个老太婆,她皱巴巴的脸盯着我,神态分外阴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