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庙里还有人吗?”椛萤轻声问。 “没别人了。”周老汉又低下头,继续扫地。 椛萤脸色微变,我瞳孔同样稍稍一缩。 没别人……那就没有执勤隍司。 我不知道椛萤所想的具体细节,可她的脸色变化,就让我清楚,我们应该想到一道去了。 “大姐,你先回去吧,我们自己在庙里走走。”我看了一眼妇女。 “庙没多大的,你们随便看看,我等你们就成。” “上香晚上再来就是了。”妇女倒显得质朴。 “不用。”我摇摇头,没什么情绪。 椛萤笑了笑,同样摇摇头。 “这……那行,我还是给你们做好饭。”妇女并未看出什么问题,转身往外走了。 我同椛萤相视一眼,两人穿过院子,朝着庙里头走去。 很快,就进了庙内。 一具神像伫立在庙宇中,两侧却没有别的东西,不像是黄叔那里,神像两侧还有童子。 此外,神像头顶罩着一张布,未露出脸。 我缓步走到神像下边儿,想要抬头去看。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张布居然紧贴着神像脸,让我无法通过间隙看到里边儿。 “喂,你离城隍爷太近了。”周老汉干巴巴的声音忽而响起。 我扭头一看,他竟已经站在庙门槛前头了,满是褶子的脸,显得分外抵触不悦。 “你们不是村里的人,城隍庙不欢迎你们,赶紧走。”他笤帚朝着地上跺了两下。 椛萤没吭声,站在我身后。 我静静看着周老汉,忽然说:“那这里欢迎什么人呢?或者,它欢迎谁?” 伸手,我指了指被遮住脸的城隍像。 周老汉一下子僵住,他额间泌出汗珠,神态却显得很强硬。 “你们可以走了!”迈步朝着我们走来,周老汉更要挥动笤帚赶人! 我面色不变,往前踏出一步,我从腰间一抹,顿时入手两张符! “神明护门,百无禁忌,镇宅平安!姜太公赦令!” 我双手陡然往上一甩! 两张镇宅符,瞬间贴在了城隍庙的屋梁顶上! 这一瞬,异变突生! 丝丝缕缕的灰气,白烟,骤然从那个位置汹涌滋生起来! 本身正常的庙内,温度变得分外低,既像是身处寒冬腊月,又像是将手塞进了冰块中! 椛萤脸色瞬地一变,透着惊疑不安。 周老汉一下子驻足,他显得极其惊慌。 下一秒,这周老汉竟然掉头,朝着院子外边儿拔腿狂奔! 他这动作太快,好像早有准备。 我穆然发现,庙内变了! 庙门悄无声息萦绕着一片白烟,烟气朦胧中,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完全闭合。 我身旁的城隍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头上的布没有了。 泥塑依旧是泥塑,其脸,却是个年轻的女子。 说不上惟妙惟肖,只能说像是。 心咚咚狂跳。 踏破铁鞋无觅处,城隍庙就是五狱鬼的所在之处! 怪不得村里干干净净没怪事儿,一山不容二虎,就像是剧毒之物存在的地方,往往没有别的东西能活着。 我大部分注意力都在那泥塑像上。 按道理,五狱鬼应该在里边儿? 怎么没什么动静? 椛萤没有用荻鼠,老龚并未出来,是镇宅符的作用。 只不过,对于五狱鬼来说,镇宅符只是镇压,达不到让其完全不能出的结果。 大白天,我们身周这些变化,阴气根本不怕阳气,这就是凶狱的一种体现! 五狱鬼现身了……不在泥塑像里,那在什么地方? 我正这样想到时,两张符轻飘飘的从屋梁上落下来,还未曾到地面,就变得漆黑卷曲起来。 椛萤顿时掐诀,十几只荻鼠围绕着她身体周围转圈儿。 我身体随时紧绷着,准备动手! 只不过,五狱鬼依旧没有现身…… 哐当、哐当、哐当…… 似是重锤在击打,碾碎某种东西。 心头一阵阵寒意涌现上来。 我形容不来,鬼明明没现身,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哐当声,听上去像是从庙外传进来的。 是那周老汉回来了!? “有些不太对劲……”椛萤稍显的不安。 “五狱鬼,的确不能掉以轻心……”我低声回答。 老龚的脑袋,忽地出现在椛萤肩头。 他直舔着嘴唇,喃喃道:“是个鬼娘子哟,好看,好看的紧哇。” 老龚的视线就落在泥塑像上。 我皱眉,仔细听着庙门外的动静。 除了哐当声,我好像还听到了略粗重,甚至是有些杂乱的喘气。 那喘气正处于被关闭的庙门外,同我们近在咫尺。 “鬼在屋里么?”我哑声问了老龚一句。 这和在赤鬼村外的镇不一样了,我要校验铜杵,老龚的能力也是我针对五狱鬼的凭借之一。 捉住五狱鬼,或者在那之前,我都可以利用铜杵针对他,这就达到了我的目的。 “屋里……没有哩。”老龚摇了摇头。 “门外有东西。” 椛萤压低了声音,她再度轻掐诀法,一部分荻鼠涌向城隍庙门。 很快,荻鼠将门推开了。 让我稍稍怔住的是,庙门外并没有人,而是并列着三条黑漆漆的狗。 说是通体漆黑,又差了一些。 狗尾巴的尖端,有一丝丝的白。 狗的眼珠子是血红色的,尾巴不停的摇晃着,似是显得很兴奋。 微颤的嘴皮,不停跌落的唾液,极其粘稠,从它们身上,好似还弥漫出来一股子恶臭。 黑狗是镇煞的东西,哪怕尾巴一丝白,也有镇煞效果。 只不过,这种狗又有一种问题…… 从九流这一行来看,全身黑,一点白,丧事晦气进门来,若黑狗带白尖,无论是头顶还是尾巴,或者是胸口,都是戴孝。 煞狗戴孝,是冲死人的征兆! 问题更大的是……我应该是招惹了五狱鬼,引动了他。 怎么会几条狗出现在这里? 忽的,其中一条狗猛地一声狂吠,开门那几个荻鼠惊慌失措的乱窜,都没朝着椛萤这里过来,就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在庙内散开。 紧接着,那三条狗凶狠无比的扑向我和椛萤! 我脸色不变,毕竟只是三条戴孝煞狗。 老龚却斯哈斯哈起来,显得惊怕万分。 这让我心头微凛,本来是打算用半尺铜剑了结他们,顿时便改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