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幸福村5
季辞的心跳如擂鼓般急促,手心里不断渗出冷汗,粘腻感让他极度不舒服。 她侧目观察唐淼淼,只见她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前方的小屋,仿佛所有恐惧都与她无关。 他刚想张口询问唐淼淼接下来该如何行动,却发现唐淼淼已经自顾自地向其中一间小屋走去。 季辞吞了吞口水,转身走向另一间屋子。 院子里荒凉得令人心酸,除了那口棺材外,连个像样的灵堂都没有。 一个中年男人背对着门正在吹唢呐。 角落里有个妇女正跪在棺材旁烧纸钱,旁边还有个七八岁大的男孩,正埋头玩耍着小石子,整个场景没有泪水、没有哭嚎、更没有任何悲伤气息。 那男孩脸颊深陷,如同被生活无情地雕琢过,皮肤紧贴着骨架。 一双大眼睛布满血丝,仿佛经历了不该有的惊恐和苦楚。 小男孩首先发现了唐淼淼,指着门外喊着,“姐姐,姐姐..” 妇女听到呼唤后缓缓抬起头来,她看见唐淼淼站在门口时,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恐慌或惊讶之色。 相反,她阴沉的面容竟然露出一丝扭曲的笑容。 随即妇女立刻走向木质门边,蹲下身来轻轻拉动插销。 整个厚重门槛就被拆卸下来,就像是摘取一片树叶般简单。 唐淼淼此时才能迈步进入屋内。 妇女一边引导她进屋, 一边埋怨:"我的乖女儿,这次怎么回来这么晚?" 唐淼淼愣在原地, “这次?我还以这样的形式回来过几次?” 母亲那张面容苍白如纸,嘴角勾起一个不自然的弧度,牙缝间还残留着碎肉。 “这孩子,是傻了吗?”她声音尖锐刺耳,“每次抽到签,妈都给你记着呢。” 她拿出一个小本子,指着上面说道:“这是第三十六次了。” 唐淼淼心脏猛地收紧,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三十六次?难道自己已经死过三十六次了? 这是什么深仇大恨啊? 正当唐淼淼陷入这种震惊时,父亲那沙哑而冰冷的声音打断了沉默。 “行了,既然回来了就赶紧去睡! ”他放下手中的唢呐。 转过身来时,面颊上明显可见骨头轮廓凸显出来,眼底的青黑色很重,就像一个重度失眠患者。 不待唐淼淼回答,父亲便摆出一副厌倦至极的态度,他拖着沉重步伐朝房间走去,并用力关上门。 母亲紧紧握住唐淼淼的手,“别怪你父亲。” “他抽到下个月第二个星期的签了。最近脾气是有点暴躁。” 唐淼淼心中疑惑更甚,“什么签?为什么父亲抽到签会不高兴呢?” 她迫切地问道。 母亲嘴角勾起一个僵硬的笑容,“自然是抽到上上签了。那是为全村人谋福祉的事,是好事啊!等你七天后吃完了那些食物自然就会想起来了。” “天色不早了,妈要带豆子回去睡了。你也赶紧进去吧。” 话音未落,母亲便转身寻找男孩的身影。 只见小豆子正趴在地上,眸子里满是对食篮中食物的渴望与贪婪。 小手已经快要伸进食篮里去了。 突然间,母亲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 “豆子!” 她拎起男孩就是一顿胖揍。 面目扭曲至极点,“敢动姐姐的贡品?打死你这个该死的东西!” 她尖锐而愤怒地责骂:“要是姐姐吃不到这些贡品就回不来了!” 那表情狠戾、残忍得仿佛根本就不像是男孩的亲生母亲。 豆子的哭声猛然间截断了屋内的沉寂,他那幼小的身躯被母亲粗暴地夹在臂弯里,嘴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啜泣。 随着每一次抽噎,一阵阵刺鼻的恶臭味从他张开的口中喷涌而出,唐淼淼感到胃里一阵翻滚,她努力压制住想要吐出来的冲动。 母亲眸光显得更加冰冷与扭曲,她一边紧掐着豆子细小的喉咙,一边用另一只手死死地按住他挣扎不休的身体。 “还哭?不许哭了!”她几乎是在吼叫,“再哭妈妈就要生气了!听见没有!妈妈...”说到这里时,她突然停顿下来,在月色下竟露出带有些许兴奋笑容,“生气了…” 唐淼淼看不下去了,急步上前拉开母亲僵硬如铁钩般紧握在男孩颈部上的手。 “母亲,别怪豆子了!”她尽量使声音平缓,“我会将食物收好的。” 母亲面无表情地望向唐淼淼, 像是机械般停止了先前凶狠举动。 唐淼淼又问,“还有,我的房间在哪?” 母亲木楞楞地回答:“你不能进屋睡。” 她目光空洞而迷茫,“在吃完食物之前你只能睡在那…” 说罢便指向中间放置的棺材。 唐淼淼心口一跳,随后马上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好的,我知道了。” 母亲点头,带着还在抽泣的豆子,从食篮里抓起一块肉就往屋子里走去。 随着房门关闭,唐淼淼背包里的剧本突然泛起了光芒。 她立刻将剧本拿出来翻看,一行行的文字浮现在纸上,是关于幸福村的故事... 幸福村原本并不叫幸福村,而叫青山村,只是个穷苦的小山村,战乱年代,所有地方都在闹饥荒,连同附近的几个村子都受到牵连,人人都吃不饱穿不暖。 这仗打了多久,附近的村子就遭了多久的罪。 有时候甚至还会遇上土匪抢夺粮食和家畜,村民们的日子过的十分艰辛。 没有粮食,就啃树皮草根,树皮草根吃完了就喝水充饥。 附近的村子有不少村民都因为缺衣少食病死饿死。 青山村相邻的村子叫落云村。 落云村在被土匪洗劫过一次后变成了废墟。 只剩下少数村民在村长的带领下逃往青山村避难。 因为落云村的人带了为数不多的存粮来投靠青山村,所以青山村对这些人也极其照顾。 青山村的人虽然贫穷但是团结善良,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带领落云村的人外出狩猎。 落云村的村长叫王金华。 有一次,王金华和几位村民在打猎时遇到土匪,双方厮杀过程中,与他一起外出的九位村民死了八人,只有王金华和他的侄儿活了下来。 两人又因为迷了路,整整十五天后才回到村里。 说来也奇怪,自从王金华那次回来后,青山村的日子发生了很大改变。 在这个饥荒的年代,外面四处都是饿得骨瘦嶙峋的灾民,可青山村却每天都有肉香味飘荡出来。 直到战乱结束,青山村里再也没有饿死人的情况发生。 青山村原来的老村长梁和光病逝之后,就由王金华接手了村长的位置,王金华带着青山村和落云村的人,使得青山村脱胎换骨,焕然一新。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青山村就换了名字,叫幸福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