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雪的身体化成了虚影,姑罗的手从蓝雪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姑罗第一次轻轻地惊呼了一声: “是烟妾,她在保护你。” 蓝雪抬起双手互握,结果两只手交叉而过,谁也没碰到谁。 蓝雪懵了: “这……” 蓝雪懵的不是自己身体的变化,这个她早就知道了。她懵的是,这样还怎么取心头血? 姑罗摇头: “没办法,除非烟妾从你身体里离开,不然取不到你的心头血。” 我第一个反对: “救玉骨不一定非要蓝雪去,但是烟妾对蓝雪的保护是随身的,不能让烟妾离开。” 烟妾是蓝雪的保护神,蓝雪自然舍不得她。 但是拿不到心头血,蓝雪又没办法去救玉骨。 她一着急,又哭了: “我有玉鹤簪子保护,可不可以让烟妾暂时离开,等回来我再请她和我在一起?” 姑罗看蓝雪哭的梨花带雨,不忍心了,从怀里掏出一个指头大的玛瑙瓶说: “那我先替你收了她。” 姑罗抬手对着蓝雪的头顶一挥,一股红白黑三色的烟雾从蓝雪头顶升起,绕着蓝雪的身体飘了一圈,慢慢进了玛瑙瓶里。 姑罗把瓶子递给蓝雪: “收好,等回来我再帮你们合体。” 一番折腾,蓝雪的心头血终于取出来了。等掌中镜把四滴血全都吸收干净后,我们四个直接原地消失。 好巧不巧,远处一个正在玩耍的小男孩刚好看见我们消失。 小孩子不知道害怕,一路跑到我们消失的地方。抬头看看天,又低头看看地,然后原地蹦跶起来,嘴里还大喊着: “俺老孙去也。” 童声稚嫩,估计这一声和这一幕,会成为他这辈子给别人吹不完的牛皮。 只是不会有人信罢了。 我们四个手拉手进入掌中镜,四周是吹的人耳膜疼到炸开的狂风。每个人的头发都是狂风里快要被连根拔起的乱草,感觉衣服要被撕成破布条了。 我突然好奇,平时一直表情稳重,头发衣服一丝不乱的姑罗,这会是什么造型? 我太想看了,就拼命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去看她。 结果,姑罗就像坐在真空环境里一样,依然保持着她原来的样子,连一根头发丝都没动。 不动就不动吧,毕竟人家是神仙,这点小风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关键是她好像早就知道我在想什么,竟然睁着眼睛,冷冷地看着我。 我不知道姑罗作为神仙会不会骂人,但是我感觉她的眼神里写着两个字: “傻逼。” 狂风持续了很久后,突然一阵大火从四面八方扑了过来,我们立刻被火海淹没了。 姑罗这边没动静,但是膏药却死命地捏紧了我的手,疼的我感觉骨头都断了。 鼻子里传来皮肉烧焦的味道,难闻的像是死后开始腐烂的猪被点燃了。 钻心的烧灼感和强烈的恶臭味,持续的比狂风的时间长多了。 我们心里清楚,这是进入中阴境必须要承受的痛苦,所以大家都咬着牙不吭声。 好不容易火没了,一阵刺骨的冰雨劈头盖脸就浇了下来。 冰雨不但冷,雨点还特别有分量,感觉像蚕豆那么大的冰雹一样,砸在脑袋上“嘣嘣嘣”的响。 风,火,雨,不出意外的话,后面应该还有雷电什么的。 正常情况下,每次说不出意外的话,意外就来了。 但是这次意外没来。 也就是说后面没有雷,我们落地了。 也不能说是地面,因为脚下只是一片绿幽幽的玻璃样的东西。 姑罗说,这是我的心,也就是掌中镜的表面。 我瞪大了眼睛: “我们刚才经历的风火雨,难道不是中阴境里的东西?” 姑罗说: “那是进入你掌中镜的路,中阴境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过来?” 膏药“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 “中阴境,比刚才的风火雨还厉害吗?” 姑罗双手一握一伸,两杯米酒一样奶白的东西出现了: “再厉害也是我和五福要面对的事,你和蓝雪喝了这碗闭息汤,不添乱就行。” 膏药和蓝雪喝了闭息汤,立刻停止了呼吸的动作。两个人很不习惯,都说自己不舒服。 姑罗从长裙上解下一条腰带,说: “进入中阴境后,目视则心乱,耳闻则嘴开。只要你们心一乱,嘴张开,那些妖魔鬼怪的东西就会侵入你们的身体。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你们必须把自己捂起来。” 膏药和蓝雪接过腰带,蓝雪一层层缠,到了脖子下面美美地绑了个蝴蝶结。 膏药左一道右一道,横拉竖拽,绑了半天两只鼻孔还在外面。 我想帮他整理一下,姑罗说不用了: “他和蓝雪现在不呼吸,鼻子对他们来说就是个摆设。” 说完,姑罗又指着脚下绿幽幽的镜面说: “再往前走一段,我们就离开你的掌中镜了,后面进入中阴境。到时候你把你的掌中镜贴在胸口,闭眼守神,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可乱了心智,否则邪魔一旦入体就麻烦了。” 我问: “为啥不给我喝闭息汤?让我也听不见不就完了?” 说完我就看着姑罗,不知道这么简单的问题她怎么就想不到呢? 姑罗也看着我,用一副不想解释,又怕我以后再烦她的样子说: “闭息汤只有两份,本来是留给我们两个人用的。如果你不担心膏药和蓝雪的生死,那我现在就可以让他俩怎么喝进去,怎么吐出来。” “咳咳咳……” 我捂着嘴: “不用了,再出来那不成漱口水了?” 和姑罗在绿幽幽的镜面上走了一大段路后,一片遮天蔽日的黑云墙出现在眼前。 黑云墙上不见头,下不见底,左右无边无尽的延伸出去,似乎整个世界都被它包围了。 黑云里雷声滚滚,闪电像十万大军手里的利剑横劈竖砍。极速翻涌的黑云中裹着无数的残肢断臂,一道道瀑布样的血河倒流在其中。 我看着离自己一步之遥的这一切,感觉自己掉进了老鼠窝,浑身的每一处皮肤都被它们撕咬。那种完全可以想象得到的恶心,和持续不断的尖锐的痛,能让人发疯。 姑罗双手合十,开始心守神念去了。我也赶紧把掌中镜贴在胸口,嘴里默念着阿弥陀佛保佑我。 突然,姑罗又扭头看着我: “五福,你心里有没有什么最恐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