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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二章 吊命

   我慢慢将细绳系到毒蛇光头的脚踝上。   光头尖叫:“我说的都是实话,真没有骗你,真是实话啊。”   我说:“你刚还说尤二不许你们打听,现在说是张美娟运送来的,哪句话是真的?”   “八五年有一回,张美娟突然半夜跑来,让尤二把手头的两个孩子处理掉,离开金城躲一阵子,具体再等她消息。   我们当时不知道那女人是张美娟,后来尤二听他的,给我们每人散了五百块钱,各自先躲一躲,有个伙子去投奔老乡做水耗子,结果正看到那女人来水上做法事。   她去找尤二的时候虽然蒙着脸,但右耳垂下后一指头处有一颗红痣,他以前听一个算命先生说有这样痣的女人生性淫荡,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后来过了大半年,尤二又把我们都召了回去,那伙子就偷偷跟我们讲了这事。”   我手上不停,继续问:“八五年发生了什么事,让张美娟紧张成那个样子?”   毒蛇光头道:“被召回来后,才听尤二说,我们有个造畜的伙子,叫解强的,不明不白的在窝子里让人给吊死了,凶手还报了警,公安那边非常重视,追得特别紧,张美娟怕我们被抓住漏了风牵连到她,所以才让尤二把我们先散掉躲风头。”   我系好了细绳,又往上系秤砣,“造畜的自己用窝子,那你们在九里庙算干什么的?张美娟又不是拍花拐子,从哪弄来的孩子给你们祸害?你当我是不懂江湖事的雏吗?”   毒蛇光头紧盯着秤砣,脸都绿了,抢着说:“原先我们都不懂这个,只是给尤二和解强打下手,尤二擅长的是作妖,解强擅长的是造畜,两人各有一个窝子,有活各做各的,还是解强死了之后,造畜这活才归到我们这边一起做的。张美娟的孩子从哪来的我真不知道,不过当时江湖上名气最大拍花子花眼张就在金城,大家都猜花眼张也在给张美娟做事。因为解强出事那次,花眼张也一起死在他的窝子里。”   我系完了秤砣,用手托着,看着毒蛇光头。   毒蛇光头涕泪齐流,哀求道:“我说的都是实话,要是敢骗老神仙你,就让我天打五雷轰千刀万剐,不,不是,让我出门让车撞死,喝水让水呛死,吃饭让饭噎死……”   我慢慢把秤砣放到地上,转头对姚援道:“可以再提一个过来了。”   姚援犹豫,说:“审讯不应该是你做。”   我笑道:“我是给他们治毛病,顺便测试一下,看他们是不是完全恢复了,审讯嘛还是你们专案组来做,我不管这个。”   姚援没再说话,转头出去,没大会儿,就又提了个尤二团伙成员过来。   如法炮制,这个脖子上纹了个蝎子的男人没能比毒蛇光头坚持更长时间,就痛快地回答了我的所有问题。   他讲得同毒蛇光头没有太大区别,但提供了不同角度的更多细节。   接下来,每一个尤二团伙成员都过了一遍。   随着不同角度细节的丰富,渐渐拼出了足够完整的真相。   尤二团伙背后的人就是张美娟。   甚至他组这么个团伙也是受到张美娟的指使。   这事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七六年。   当时做这事的只有解强和尤二。   两人是表兄弟,也是师兄弟,都是尤二父亲教出来的。   但那个时候社会管制严格,造畜作妖就算成功,也没地方卖。   谁都说不上他们那时候做这个的目的是什么,严格说起来倒像是在练手。   完事之后,审讯室里充满了刺鼻的骚臭味儿,已经没法呆人了。   从审讯室里出来,把门关好,我扔给姚援一根烟,又给自己喂了一根。   姚援掏出火机先给我点上,再给自己点。   我们两个就这么默不作声地在门口吸完一整根烟。   姚援这才轻声问:“春晓姐说你叫周成?”   我瞟着他说:“我是叫周成。”   姚援点了点头,又说:“听说你是高天观的弟子。”   我问:“有事?”   姚援犹豫了片刻,才问:“高天观有个弟子叫陆尘音,她现在也在金城吗?”   我看着他,慢慢笑了起来,“你见过陆师姐?”   姚援道:“三年前黄主任带着她进京的时候,我见过她两次。”   我说:“然后呢?”   姚援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说:“我当时在京城里跟人胡混,得了她指点去参的军,去年底复员回来,一直想当面感谢她的指点。”   我说:“她现在就住我隔壁,想去的话就去,不急的话,也可以等她去京城了再去见她。”   姚援有些意外,“小陆姑娘要去京城?什么时候去,去干什么?”   我说:“秋天,九月份,她要去道教学院读书。”   姚援道:“需要提前准备什么吗?”   我笑道:“读个书,有什么可提前准备的?”   姚援说:“她上次进京,动静很大。”   我说:“这次是我送她去,不是黄仙姑。”   姚援道:“你不明白。”   我拍了拍他,说:“我明白,不要考虑那么多,先看眼前吧,帮我做件事情,传个消息出去,就说尤二这伙人把张美娟交代出来,结合当前严打工作需要,准备给张美娟个从重从严从快。”   姚援皱眉说:“这个不合正常的流程,而且既然涉及到她了,肯定还要继续深挖,不可能这么快就判。”   “兄弟,你说的这些,我这种江湖草莽不懂,懂吗?这个拿去抽,可以压一压恶心。刚才我问话时涉及到的什么夺舍重生之类封建迷信的内容就不要上报了,省得给自己找不痛快。”   我把剩的半包烟扔给他,摆了摆手,起身离开。   从看守所出来,张宝山照例开车送我回大河村。   刚开出去没多远,他接了个电话,脸色有些古怪,转头对我说:“他们刚才清理审讯室,把那些家伙都送回监舍,有一个躺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肯乱动,还说他要动了就会死,所里的人以为他是在放无赖,就上手去拽他。结果……咳,光拽动了上半身,下半身在原位置没动,咳,内脏流了一地。”   我说:“他们这些人平时作恶多端,心虚胆怯,就靠吃药和自残来稳定情绪,这位大概是自残过度,腰已经有问题了,受力就会断吧。不过其他人应该不会有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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