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两年来陆缺首次取出戏珠,对该灵器颇为好奇,到底是什么材料所铸,居然能储存记忆? 他托起戏珠,借住练功室顶部萤石散发的白光,瞪着眼端详。 此时从对面看过去的话,就能看见,陆缺的眼睛被透明的戏珠放大许多倍,眼角细纹清清楚楚。 陆缺端详小半晌,只看出戏珠像是完全透明的白水晶,其他一无所获。 修仙界还是太大,无人能尽窥奥妙。 咧着嘴感叹了两句,把戏珠放下来,正欲渡入灵力激发,然而陆缺却发现透明的戏珠,能把掌心里的细纹放大…… 那如果做成镜子,岂不是能帮眼睛看不清的普通人,重新看清东西? 男人至死是少年绝对不假,别看陆缺已经是元婴中期的修士,但发现戏珠能把所见之物放大,照样拿着戏珠放在眼前,不讲体面地趴到地面,观察地砖纹路等。 其实以他的道行,发散灵识也能将所见之物,在脑海里放大很多倍,明察秋毫,这么做单纯就是因为好玩。 胡闹一阵子后。 陆缺收敛心神,重新端坐起来,掐诀向戏珠灌注灵力。 过不多时,戏珠微微一晃,中心散开许多五彩流光,在内部空间流转起来,显然这件灵器被激发了。 练功室映出色彩缤纷的光,仿佛模糊不清的梦境。 陆缺随即发散灵识,延伸至戏珠内部,眼前顿时惊变,出现一条时而湍急时而柔和的长河,在时光里奔腾不息。 这就是人生经历,虽说戏珠内储存的记忆,乃是宗门长老以高深手段捏造,但其实有血有肉,可歌可泣,跟常人的生平经历没有多大的区别。 这条奔流的长河里,翻涌出不计其数的气泡,重重叠叠,静下心仔细观察,能看到气泡里闪过各种场景和人物,大事小情,包罗一生。 翻阅心迹,无论《神心术》,或是其他术法,目的都是在其中找到想要的信息。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如登天。 ……按钦天监和朝廷户部统计的大夏百姓平均寿命,也就是六十九岁,在这六十九年里,要经历多少事可想而知。 用灵识翻阅时候,所有的事会在瞬间涌现到眼前,光是看,都看的眼花缭乱,更别提准确地找到想要的信息。 而这说的还仅仅是普通百姓。 陆缺阅读神心术的修行心得时候,已经知道会出这种情况,心里有准备,可真正看见一个人的生涯经历,瞬间展现开来,神魂仍然受到极其强烈的冲击。 首次尝试以《神心术》翻阅心迹,陆缺的灵识仅在戏珠待了五息,随即就感到思绪被扰乱,一脑袋浆糊,连忙抽离灵识。 怪不得修仙大能,也不会轻易翻阅他人的心迹,感觉实在很不好受。 陆缺脑袋发涨,抬手揉了揉,挪到墙壁边靠墙休息,过去小半刻恢复过来,接着又开始第二次尝试。 他先自己设置了一个简单问题,宗门长老在戏珠里捏造的“人”叫做什么名字?此信息应该很容易找到。 但在这之前,还是得先适应人生记忆瞬间铺展时,带来的冲击。 “翻阅心迹的术法真是难学。” 陆缺悟性超群,学习仙武从来没有什么磕绊,甚至从炼气伊始就能自创刀法,这回学习《神心术》,可谓踢到铁板,从来没感觉这么难过。 这一夜的尝试,自然没什么效果。 他睡了半刻时辰休养,清晨照常到执法堂当值。 下着小雪,来到执法堂丙四室,顶头上司曾剑门早到一步,握着几封卷宗,查看丙四室最近的当值情况。 其实没什么可看,内容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比如两位十四五岁和字辈弟子,在家里就是刺头,拜入宗门后相互不服,天天嚷嚷着课业结束小树林见,有种你就去,于是就到小树林菜鸡互啄,打老半天,都不带破点皮的,丙四组人员例行巡视弟子堂,见到这么和谐的场景,给予口头教训。 曾剑门粗略翻了翻,随手把卷宗放到边儿上:“小陆。” “曾司职有什么最新指示?” 曾剑门比较关怀陆缺,犹如自家长辈,平常说话都是很轻松的。 甚至陆缺在说这句话时候,压根儿就没看曾剑门,正弯着腰往炭炉里添炭。 曾剑门笑道:“两年以后,你就得跟天渊剑宗相轲斗法比试,时间已经不算长,应该往实战交手上多用用心,需要找人当陪练的话,执法堂给你安排。” “啊?” “不用惊讶,堂主和六位司职都已经商议过,这事是当做公事来处理的。” 执法堂有心栽培陆缺,哪儿是说说就翻篇了? 参合宫可从不对本门弟子画饼,既然说要培养,就会寄予资源倾斜,什么术法秘籍、丹药、灵器那都是真给,连合适的练手对象也负责帮忙找。 但陆缺现在有黎鸢暗中照顾,好像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的。 切磋练手的话…… 也没必要。 陆缺拿出真实实力的话,包括曾剑门在内的五位执法堂司职都打不过他,另有一名辈份奇高的司职,化神境在即,陆缺又明显打不过。 最重要的是还不宜暴露真实实力。 想了想,陆缺现在唯一欠缺的话,好像只有二返木元丹,研习《神心术》太耗费精神,丹药已经见底。 他道:“不用给我安排对手,帮我在宗门商事堂买八……十六瓶二返木元丹就行,宗门卖给本门弟子二返木元丹,每年也有限额,就六瓶,我的用完了。” “只要丹药?” “嗯。” 曾剑门眉头一皱:“相轲天资绝伦,辅州战役磨砺后又经历六七十年沉淀,在元婴初级修士是最拔尖儿的,你不在这两年多练练手,恐怕得输在她手里。” 陆缺心里暗想:“我没想赢啊,瞎糊弄糊弄就得了,真要实战搏杀,黎宗主会给我安排合适的对手。” 陆缺道:“真不用,再说我还可以找我师傅做陪练,她爱干这事。” 苏寒衣人在洞府坐,锅从天上来,当然她应该已经习惯。 曾剑门只得作罢:“好,那我到丹塔去给你买丹药。另外,这两年你可以不用来执法堂当值,月俸照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