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藤君……”　　 这一刻，松川次郎说话都有些结巴。　　 沈飞看到他的表情，心中的把握就又多了一成。　　 他笑着说道，“松川君，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　　 松川次郎话到嘴边，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　　 他自顾自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沈飞看到他犹豫不决，决定趁热打铁，再来一剂猛药。　　 “松川君，我听说，酒井泷司令官之前长期担任特务机关的机关长。”　　 “不知道商务书局的事情他会怎么看……”　　 话说到这个份上，松川次郎心中越发忐忑。　　 在他看来，沈飞这么问，肯定已经知道，他将这件事汇报给了酒井泷司令官。　　 他看着沈飞，内心已经开始挣扎。　　 过了许久，他突然开口问道，“和藤君，藤原长官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松川次郎说完，沈飞就笑了。　　 有些话，只能让当事人自己说，沈飞能做的，就是从旁诱导。　　 他点了点头，“松川君，藤原长官今天突然和我回忆起当初在沪市的种种，我似乎感觉到他话里有话。”　　 “只要我们忠于藤原长官，他是不会计较我们的过去的。”　　 “要不然，他何至于费如此大周折？”　　 听到这里，松川次郎一脸颓然地将酒杯放在桌子上。　　 他长叹一口气，“和藤君，我有自己的苦衷啊！”　　 “但我可以保证，我绝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藤原长官的事情！”　　 松川次郎斩钉截铁地说道。　　 他紧接着就将自己和松田司令官之间的事情说了出来。　　 “和藤君，藤原长官当初挑选我做他手下的时候，我心里是充满了干劲。”　　 “可就在那一天晚上，酒井司令官找到了我。”　　 “他要我暗中注意藤原长官和你的动静，有情况就汇报给他。”　　 说出这些，松川次郎心中的包袱彻底放了下来。　　 他仰头又喝了一杯酒。　　 “这件事是我心中的疙瘩，我总感觉，自己背叛了藤原长官……”　　 “可我要是不答应的话……”　　 沈飞拍了拍松川次郎的肩膀，“这种事情，我深有体会。”　　 “官大一级压死人，两头都是长官，我们位卑言轻，只能奉命行事。”　　 “可现在不是还有机会么？”　　 “一个人，最重要的还是要认清楚谁才是他的贵人！”　　 沈飞给松川次郎分析了当前的情况。　　 他说话的语气也认真起来。　　 “松川君，你和酒井司令官是上下级的关系，但你和藤原长官却有同窗之情。”　　 “藤原长官一到香岛，就想到了你，他是什么样的人，不用我多说了吧？”　　 “酒井司令官给你的承诺，藤原长官肯定也没有问题。”　　 “试想一下，要是这种事情放在其他人身上，他们会怎么做？”　　 “谁会允许自己的身边有其他人的眼线？”　　 沈飞的一番话，立刻就让松川次郎心中清明起来。　　 可他还是有些担忧。　　 “和藤君，你说藤原长官真的会原谅我么？”　　 沈飞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松川次郎。　　 “松川君，要是长官压根都不打算原谅你的话，你现在肯定不会坐在这里！”　　 “我们今天谈的内容，我不会和藤原长官说的。”　　 “但到底要怎么做，你还是要想清楚！”　　 听到这里，松川次郎心中就有了决定。　　 他一脸感激地看着沈飞，“和藤君，多谢你了！”　　 松川次郎咬了咬牙，心里已经知道该怎么办。　　 晚上九点，在送沈飞回去之后，松川次郎就来了藤原小野的别墅。　　 “松川君，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看到松川次郎，藤原小野一脸笑意招呼他坐下。　　 松川次郎摆了摆手，“藤原长官，卑职不敢坐……”　　 “这一次我是来向你请罪的……”　　 松川次郎鼓足了勇气，一口气就将自己和酒井泷之间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说到最后，他主动请求藤原小野责罚。　　 “长官，卑职有罪！”　　 “卑职愿意接受长官的一切责罚，要杀要剐，绝无怨言！”　　 听到松川次郎的话，藤原小野不怒反笑。　　 他站起身，上下打量了松川次郎一眼。　　 “松川君，不必如此！”　　 “我们两个是同学，在学校的时候，你可没少帮我的忙！”　　 “想当初，有多少作业都是你替我写的。”　　 藤原小野看上去一点也不生气。　　 他反倒是和松川次郎回忆起了当初在学校的往事。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都轻松了许多。　　 “没想到，藤原长官还记得这些，长官越是这样，卑职就越是无地自容了！”　　 松川次郎见藤原小野的样子，心中充满了感激。　　 他越发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藤原小野满不在乎地说道，“松川君，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更何况，你这么做，也是长官的命令，你是被迫的。”　　 “你今天能主动将这些事情说出来，我很欣慰，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藤原小野这番话，松川次郎如释重负。　　 不过，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却是另外一道难题。　　 该怎么去面对酒井泷司令官。　　 “长官，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司令官那里……”　　 藤原小野听出了松川次郎的顾虑。　　 他淡淡地说道，“松川君，对于酒井泷司令官，我并没有什么意见。”　　 “但这一次商务书局的事情，却给我敲响了警钟。”　　 “井上一郎和冯一贤后面是帝国的两大情报势力，要处理好他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我对他们双方会不偏不倚，但酒井司令官要是参与进来的话……”　　 藤原小野说到这里，松川次郎赶忙点了点头。　　 特高课和武藤公馆这种外交口的情报机构相比，更得军方信任。　　 而且，酒井泷本来就是特高课系统出来的人，对于井上一郎自然会有偏心。　　 “长官说的极是，酒井司令官和特高课的关系确实不一般。”　　 “我听说，他还和沪市特高课酒井美惠子是远亲。”　　 听到这里，藤原小野一愣。　　 在他的印象中，酒井美惠子是大阪人，而酒井泷则是静冈人。　　 没想到，两人还是远亲。　　 “松川君，这也是我最担心的。”　　 “现在冯一贤手中掌握的情报明显要比特高课多，要是再发生商务书局的事情，那最后高兴的，就该是敌人了！”　　 “不过，我也不会强迫你，只要你汇报的时候掌握好分寸就行！”　　 藤原小野的话有理有据，他最后也没有为难松川一郎。　　 这也让松川一郎松了口气。　　 “卑职明白了！”　　 “多谢长官不计前嫌，卑职以后肯定死心塌地效忠长官！”　　 松川次郎说完，藤原小野就摆了摆手。　　 他笑着说道，“松川君，这一次你最要感谢的人，应该是和藤君！”　　 “说实话，在判断出你的身份后，我确实很愤怒，但和藤君却一直在说，你是值得信赖的！”　　 “香岛只不过是我的跳板而已，我不会在这里长呆的。”　　 “和藤君还建议，以后由你来接我的班。”　　 虽然松川次郎现在说得好听，但要想真的让他死心塌地，没有点甜头是不行的。　　 藤原小野一句话，直接给松川次郎画了一个大饼。　　 松川次郎一时间竟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卑职何德何能，实在不敢受不起长官如此厚爱！”　　 “卑职只想以后跟着长官，鞍前……”　　 不等松川次郎说完，藤原小野就打断了他的话。　　 他笑着拍了拍松川次郎的肩膀，“松川君，不要妄自菲薄！”　　 “你当初在学校就的成绩就是拔尖的，以后你负责香岛的情报工作，我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