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起来,睁眼一瞥石寒,不禁问道:“捞取到往后事业兴旺发达,所需的足够多的政治资本?” “那是自然,机会难得,不得不放手一搏,而一旦错过了,还不知猴年马月才再有出头之日了。” “太冒险了。” 这是张宾听完石寒打算后的第一反应,他缄默半响后,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赵王篡位,宗室勤王,到时候免不了大军云集京城洛阳周边,又是一场天昏地暗的持续恶战,不知又有多少人命丧此役中。” “参合这样的战事实在太凶险了,对于一般人而言,一定会远远避之唯恐不及,万一……” 石寒想着要如何说服张宾投效自己,所以是坦然与对方开诚布公。 毕竟自己没有谋主,缺乏理政的文官,极需要他的加入协助。 他遂拍着手道:“先生,须知富贵险中求,我们不冒险放手一搏,又如何从底层杀出,攀上高峰?” “你我皆出身寒素,当知此理!” “乱世才有我们的机会,否则社会阶层固化,太平盛世又如何有我们的出头之日?凡事都是相对的,有利有弊,利用好了,便能将利益无限扩大化……” 虽然张宾很喜欢张家坞,称病被中丘王辞退了帐下督的职务后,赋闲在此日常很是清闲,但一辈子能看到头的生活,也是很可怕的。 张宾还是有点担忧地问道:“可是石郎君,将来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你又怎能全然预知?” “再说了,就算齐王等传檄号召诸王带兵进京勤王,又如何肯定一定能够战胜得了已经篡位称帝的赵王?” “即便齐王等诸王联合击败了赵王,迎回了原来的天子晋惠帝,你再次得到齐王的更加重用,然与其回去钩心斗角,担惊受怕,还真不如就在此边的逍遥自在。” “无论如何,现在眼看着要天下大乱,晋室都是大势已去,我们正处于这个大变数之中,风云际会,先生,我们逃避不了的,当然逃避也不是办法,唯有抓住机遇,迎难而上,恰如我之前所言,变数来临正是我们的机会。” 石寒朝张宾重重作揖:“先生,可千万不要嫌弃本官现在官职太小,没有你施展抱负的用武之地嘛,我可以向你慎重承诺和保证,一挨明年正月赵王司马伦威逼晋惠帝退位,他篡位自立之后,便就是我们一飞冲天的时候,绝对不会让你等待太久的,你相信我,只要齐王掌权,我很快便至少要升任五品的地方郡守,或者四品的地方镇守将军之类的。” 张宾一愣,旋即有些动容:“看来石郎君都胸有成竹啊!” “先生,我自有我的底气,如今我们养寇自重,单凭一个小小的茌平县已经养兵上万,这就是不久之将来,我举兵积极响应齐王号召,杀返洛阳的本钱。” 石寒直视着张宾道:“即便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拥兵自重,已经完全证实成都王司马颖都督的翼州边军都已经莫可奈何我,我自保足以绰绰有余。” “再如果时间一长,实在供养不起这上万大军精锐,我们还可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去洗劫周边郡县,自顾筹集钱粮。” “然后,我们还可以继续等待时机,伺机而动,我都做好两手准备,提前预留了退路。” “说了这么多,石郎君,你其志不小,一直有逐鹿天下,吞吐宇宙乾坤之宏志,”张宾终于还是洞悉明白石寒的雄心壮志了。 “养寇自重,一方面做好响应齐王起事,捞取政治资本的准备,另一方面做好静待时机,等待大晋自乱……” “不错,小子就是打的这般主意,只无奈小子年轻识浅,位卑职微,倘若大得许多年岁,凭借资历积累,只怕也不是现在这般小小的一县之令了,为了谋求将来更长远的发展,还务必要请先生出山全力助我!”待张宾说得到此处,石寒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张宾颔首,心里却暗暗嘀咕道:“县令可不小……” 他心里对石寒的慧眼识珠,赏识器重自己还是很有感触的。 毕竟他现在赋闲沉寂在家,声名不显,没有人拿他当一回事。 而石寒偏偏看重他,不远数千里之遥,冰天雪地中冒着严寒寻来,亲自来邀请他出山相助。 这就像当年刘备乃一新野小县县令,寄人篱下,而三顾茅庐邀请诸葛亮出山一般。 只能说石寒比及忠厚有余,智量不足的刘备来说,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有着天壤云泥之别。 对于石寒的知遇之恩,他又如何不感动? “石郎君,张某很佩服你的眼光见识,你说的眼看要天下大乱,的确不错,我也隐隐约约老早有了这份预感,”张宾有感而发道。 “我一个寒素出身,要为他大晋尽忠报国,那也是不现实的。” “能为自己预谋出路,想要开创一番丰功伟业,你的思想观点也着实令我眼前为之一亮……” “先生既然与我石某能有心理共鸣和共情,何故还要犹豫不决,何不现在就随石某下山去,我们共同开创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业?” 石寒冷静地道:“凭着我的志向,以及先生你的智略和谋划,我想我们一定能够无往而不利,将来整个天下一定都是我们的,我们开国建功名留青史,还要成就一段君臣际遇的佳话。” “我张宾自为官以来,也算阅人无数,现在唯独看来石郎君你雄才大略,野心勃勃,定然能够成就一番事业。” 张宾说着,眼角竟是流出泪来:“可如今朝廷无道,生于乱世之中,我也不求能富贵,更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愿不辜负了这平生所学,便是死而无憾了。” “好,先生,我们所谓志同道合,我能得你之辅佐,一定将有如神助。” 石寒向着张宾躹躬,拱手一揖到地:“能得先生相助,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份,我对先生感激涕零。” “郎君对我优礼太过了,我真是受之有愧,从今以后,我敢不肝脑涂地,竭尽忠诚?”张宾赶紧回礼,毕恭毕敬地向石寒应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