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陆嫣心头一跳,忍不住问出了声:“腊月,你爹是冯二?” 腊月眼睛里溢满了泪水:“是,我爹是冯二。东家,我知道陆家和我爹有旧怨,我求求您别赶我走。” “傻孩子,我赶你走干什么?好好待着,别担心。”陆嫣说:“不过,你娘呢?” “我娘死了。”腊月眼泪流了下来:“我爹把家里败了个精光,他死了以后我娘为了给他出殡还借了邻里的钱,她为了还债找了三份活干,经常累病。去年冬天我娘染上风寒后一直没好,买的药喝完了没钱再买,她越来越严重,最后人没了。家里又什么都没有了,我连口棺材都买不起。” 然后她就出来要饭了。 那天下了很大的雪,她感觉特别冷,但她不想回家。她可能是预感到了自己的死亡。 她穿着单薄的旧衣服,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脑子里想了很多东西,想到最后竟然想到了陆记。 自己那废物爹与陆记结了仇,但这件事完完全全是她爹咎由自取。她从别人的谈论中得知,陆记好吃的数都数不过来。当时周围好多人都说那人说的夸张,但没有一个人反驳说陆记不好吃。 陆记能有多好吃呢?她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陆记店门口。 她记得陆记的狗都养的皮毛光亮油光水滑的。她想,如果我这辈子死在这里,下辈子投胎当陆记的狗也好啊。 正是寅时,一天中最冷的时刻刚刚过去,太阳还没升起。冯来娣蜷缩在陆记门口等着死亡的降临。但心软的小姑娘比死亡更早到来。 在一阵喧闹声中,她被人抬到了温暖的屋子里,从此便拥有了新的人生。她现在可以吃得饱穿得暖,还拥有了新的名字。 陆记果然有数都数不过来的好吃的,现在每一种她都知道是什么味道了。 陆嫣过来就是通知她们关店几天跟着回老家帮忙的,春分二话不说把店关了,带着冬至和腊月准备回村帮忙。 晚上的时候何文静带着陈兴海也回来了,休整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就启程回村。最后陆家一家和何文静陈兴海春分冬至腊月全都回村,不仅驾了两辆马车还把驴车也驾上了。 陆家一大群人回村,在村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几个人一进家,陆老大就去找村长商量借个院子给帮忙的人住,要不这么多人陆家原来那点地方住不开。 还说了要摆三天流水席的事,找村长问一问村里的女人们谁愿意来帮忙,一个人一天给五十文。 村长知道了陆晟高中了探花郎,还当了京官,激动得老泪纵横。 妇女们听到陆家要人帮忙的消息抢着要来,五十文一天可比在外边做工给的还高。而且就算不给钱大家也愿意多跟陆家走走关系,这可是探花郎,是正经的官老爷了。 陆嫣最后挑出了五个手脚麻利的。给钱是每天晚上收工的时候给,如果只干了半天那就是二十文。大家对这个工钱都很满意,干得热火朝天。 姑姑一家和外婆一家都来了,陆晟陆嫣本来是想亲自登门的,但是两家都知道他们现在忙,就自己过来了。 外婆拉着徐氏的手,跟徐氏低声嘀咕:“晟哥儿考中了,也当了官,这件事算是了结了。他和嫣丫头的亲事你们也该上上心了。” 徐氏心想那是我上心就能有用的吗?嘴上敷衍自己母亲:“这得看他俩的意思了,急也急不来。” 外婆看出了徐氏的敷衍,不由皱眉:“你别糊弄我,你给我说实话,别不是晟哥儿当了官你们想另攀高枝,不要嫣丫头了?” 徐氏哭笑不得:“怎么可能啊?嫣儿就跟我亲女儿没两样,而且晟儿能有今天全是嫣儿一步一步供上来的,我们怎么会干那种没良心的事?” 外婆这才放心:“那就好,我就说咱们可不能一发达了就干那种丧良心的事。” “放心吧,不会的。”徐氏拍拍外婆的手:“只是嫣儿现在还不想成亲。嫣儿一直在做生意,现在在京城跟一群达官显贵交好着,心思全在生意上。” 外婆叹了口气:“我早就知道嫣丫头是个有出息的。行吧,儿孙自有儿孙福,让他们小辈自己发展吧。” 姑母拉着陆晟也在说这事:“晟哥儿,如今你也金榜题名了,成亲的事是不是也该打算一下了?” 陆晟看了一眼忙碌着的陆嫣:“姑母,我是很想成亲,但是我想娶的人她不想成亲啊。” 姑母顺着陆晟的视线看过去,愣了一下:“怎么的,人家不想嫁给你?” 陆晟:“她就不想嫁人呀。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的,哪有心思跟我谈情说爱?” 姑母啧啧两声:“我还以为你俩不成亲最大的问题在你身上,没想到啊。” 陆晟摊摊手:“我比谁都着急。” 外婆一家和姑母一家来吃了顿饭就走了,秉着不给添麻烦的理念当天来当天走,不劳烦陆家给他们找地方住。 但是有的人家就不那么有眼色了。 陆嫣在厨房忙活一会儿的功夫,陆晟就被小姑娘缠上了。 陆晟走哪儿她跟哪儿,一会儿就没了耐心:“你老往我跟前凑干什么?” 玉珠撇撇嘴,凑得更近:“我娘说让我跟你说说话,你老躲着我干什么?” 陆晟自觉拉远和她的距离:“咱俩没什么交情吧,我跟你有什么话好说?” “怎么没交情?”玉珠急得直跺脚:“咱俩小时候成天一起玩,我掉河里你还救过我呢!” 陆晟冷哼一声:“小时候村里的小孩当然成天一起玩,我又没单独跟你玩!你还好意思提你掉河里那事?” “那翠河上结着冰你就非要走,结果冰碎了掉下去,我在冰面上拉你,你还把我也拉下去了!要不是虎子哥把咱俩捞上来,咱们都得死那!回来我就病的起不来了,我好了以后再没跟你玩过,你说有没有这么回事吧!” 陆玉珠被顶得说不上话来,恨恨地跺了两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