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冬夏的话,宋多银是将信将疑的。 她不确定裴珏会为了自己毁诺,但是她不能赌这个可能。 这一世好多事情同上一世有了出入。 皇帝倒行逆施,民乱四起,她先前预判的还能再太平两年,照现在这样子怕是也不能够了! 这样想着,她看向画琴和冬夏,吩咐道:“好了,此事再议!现在我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让你们去办!” 说着,她站起身走到书房,提笔唰唰写了封信。 “把这封信给我爹。” 书棋接过信还有些奇怪:姑娘如今在家里,有什么事直接找老爷便是,怎的还传起信来? 不过她也没问,拿了信就匆匆给宋海生送了过去。 宋多银就着清水洗了手,表情怔忪。 这信原本她是想直接让人给长寿送过去的。 长寿沉疴在床,如今京城局势动荡,根本不利于养病。 她想着,若是长寿愿意,可以随他们一同南下。 只是姨母厌弃她,若知道是她送的信,怕是根本到不了长寿手中。 所以她方才托了父亲。 宋海生收到的她的信,起先确实有些惊讶。 不过待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他沉思片刻,去书房提笔也写了封信,交给下人,让他送到了顾府交到大沈氏手中。 翌日用过早膳,宋多银便随爹娘一起,赶赴顾府。 大沈氏领着长媳秦氏、小儿媳林氏热情地招待了他们。 宋多银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只因许是因为离别在即,姨母对她的态度和善了许多,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一般。 “好了,你大嫂留在这里陪我们说说话,玉莺你带着阿角去府里转转,你们小姐妹们自己说会儿话!” 林玉莺应道:“是。” 说话间,两人相跟着出了房间。 林玉莺虽然同白郡主交好,待宋多银却很是客气,直接邀请她去自家院子。 路上,她笑着同宋多银道:“早就听闻夫君和表姐青梅竹马,感情极好,只是还未曾有机会上门探望姨父、姨母和表姐。” “弟妹客气了,西北战事吃紧,你们新婚允之便奔赴前线,等日后有机会了,我们再好生相聚便是。” 顾府很大,三房的院落也十分宽敞。 林玉莺是将军之女,院落布置的磊落大方,同顾允之的喜好倒是相得益彰。 林玉莺先领着宋多银参观了院落,然后请她到后罩房暖阁中赏梅。 因为那里有一处梅林。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1)” 暖阁内,林玉莺抱着手炉,望着茜纱窗外的点点红梅,感叹道,“这样的天气,就该烫上一杯热热的酒,表姐可饮酒?” 宋多银摇了摇头,顺着她的视线起身,走到窗边,凝望红梅白雪。 有“沙沙沙”扫地的声音蓦然响起。 宋多银下意识朝声音的方向望去,却见廊下一个穿青色袄子梳着丫髻的丫头正低垂着头专注地扫着院子。 她原本看了一眼便要收回视线,却在下一瞬,眸中划过一丝惊讶。 赖因那丫头忽然抬头,正对着她的半边脸上遍布骇人的疮疤。 林玉莺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边。 见她盯着窗外扫院子的丫头发呆,了然道:“表姐可是被她吓到了?” “没,她的脸?”宋多银心有余悸,回过神满脸不解。 林玉莺:“这丫头也是个苦命人,从前也是大户人家做丫头的,据她自己说,因生得几分姿色,便碍了主母的眼,被发卖至勾栏院中,染了一身病丢到乱葬岗。我是在乱葬岗将她捡回来的,也算她命大,病成那样都熬了过来,只是一张脸、一身皮,彻底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