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内心不宁,可面上仍然镇定淡然。 她保持着一贯的贤良温柔,对着那坐在椅子上行动不便的宣仁帝行礼。 “臣妾参加皇上。听闻皇上已经能够说话,臣妾不胜欣喜!” 宣仁帝面部僵硬。 即便恢复了语言能力,却还是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用正常语速去说话。 他嘴角抽动,有些模糊地道。 “贵妃,你,解释清楚,这些东西,是从何而来!” 太子和杨国舅也朝她看来。 杨国舅倒是知晓一二,可太子是真的不知道。 他甚至不知道父皇已经能开口说话了。 贵妃望着那一箱箱的财宝,手指紧绷着,无法攥紧。 同时,后背窜上一股寒意。 但到这个时候,她还维持着从容,想要力挽狂澜。 是以,绝不能说实话。 可也不能说得太假。 既然皇上已经知道了,那肯定是瞒不过去。 经过一番斟酌后,贵妃迅速反应,编织好说辞,真切地回答宣仁帝。 “皇上,臣妾是偶然得知泯州城内有一宝库。 “正想清点完,再向皇上您汇报……” 宣仁帝艰难地扯唇,反驳她,质疑道。 “撒谎!你本可以……早些告知朕!” 太子满脸惊讶。 这些财宝竟真的和母妃有关吗? 按照律例,应当先上报朝廷,而后再由官兵去挖掘。 母妃此举,着实是糊涂了。 贵妃倒是有理由掰扯。 她言辞恳切地说:“皇上,臣妾无法确定这宝库是否是真的,这才擅自做主了。” 荣辱与共,杨国舅赶忙附和。 “皇上,娘娘所言属实,臣也是奉命清点,打算拟好单子,再……” “住口!”宣仁帝虽算不上火眼金睛,却也听得出这些话狗屁不通。 他又费劲儿地转动眼珠子,看向太子。 太子刚正不阿地拱手道。 “父皇,母妃犯错,理当受罚。 “但请父皇看在母妃只是太过谨慎,不想让您失望的份上,轻饶她。” 贵妃也借势请求。 “皇上,都是臣妾一人之过。 “太子不知宝库一事,兄长也只是帮臣妾做事。 “臣妾自以为是,坏了规矩。 “下次定然先向皇上您禀明,再做行动。 “皇上若是要降罚,就罚臣妾一人吧!” 太子不知? 宣仁帝可不信。 他们母子同心,可怕得很呐! 趁着他重病,就敢欺瞒他,将来又会做什么? 若非他一直派人暗中盯着,只怕他们要将这些宝物据为己有,哪里还轮得到他的一份! 宣仁帝气急,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 “贵妃……贵妃你,真以为朕不会罚你? “来人,传……传大理寺狱卒!” 众人不知,这宝库的事,和狱卒有何关系。 太子不无失望地看向贵妃。 他这母妃,到底还做了什么? 狱卒进来后,恭敬行礼。 宣仁帝让他将知道的事儿都说出来。 他则下意识看了眼贵妃。 “小的……小的亲眼见过贵妃娘娘,在昌平公主被关时,贵妃娘娘对公主用私刑。 “侍卫们将我们驱赶到别处,但,但牢房相通,有暗口,小的便听见,公主受刑时的惨叫。 “娘娘还说,要让公主死。” 贵妃手心发寒,竭力将那心虚藏在深处。 等那狱卒说完,她全然不怕对峙地伸冤。 “皇上,臣妾没有做过这样恶毒的事。” 但除了狱卒,还有太子的近臣能够作证。 一个狱卒的话有待考量,但一个五品官员的话,就能成为铁证。 “皇上,娘娘用私刑的事,下官确实亲眼目睹,但好在娘娘错而能改,及时收手了。” 好歹是自己的母妃,这时太子也要出声了。 “父皇,儿臣也知晓此事。 “而且母妃这样做,事出有因,至于为的什么,父皇您应该清楚,这有关那个昌平皇妹。” 这话直指向真假公主的话题。 若宣仁帝什么都不知,可能就信了。 但,如果只是为了验证真假,揭开假面便知,何须用刑?而且哪里用得着她一个贵妃去审案! 她这不是狗拿耗子,而是别有用心! 贵妃从头到尾就是为了宝库! 宣仁帝心中宛若明镜,他瞪大眼睛,直视着贵妃。 “将……将她贬为贵人!” 贵妃到贵人,听着一字之差,却是从一品降到四品。 这是前所未有! 霎时间,贵妃也没法镇定了。 她的目光几近呆滞,不敢相信地看着皇帝那个将她宠爱多年的男人。 他,他不可能这样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