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跟着魏玠,一路走出墨韵轩。 她不知他要去何处,好几次想问他,终是忍住了。 后来,他们从侧门而出。 外头已有马车候着。 魏玠上了马车,昭华则站在外面,越发踟蹰。 “魏相,这是要去哪儿?” 男子修长的手指轻挑车帘,露出那线条分明的下颌。 “还怕本相将你卖了不成?” 昭华犹豫后,大着胆子跟上。 毕竟阿莱还在他手里。 马车的车轱辘压过石板路,在这寂静的夜里发出珰啷响。 车厢里没有掌灯,一片黑。 昭华看不清魏玠,魏玠也看不清她。 二人沉默无声。 一盏茶后。 马车停在魏玠的别院外。 昭华秀眉拧起。 难不成,他将金伯侯府的罪证放别院了? 别院里有间屋子,昭华以前从未进去过。 这屋内放置着许许多多类似卷宗的东西。 昭华打量四周时,魏玠不冷不热地警告。 “这里到处是机关,别乱碰。” 昭华听了,干脆立在原地不动了。 同时,魏玠绕过那些架子,从某处取出一沓供状。 他将它们拿给昭华,朗润的眸中不起波澜。 “好好看看,这就是你未来的夫家。” 昭华双手接过,仍觉得难以置信。 他就这么放心给她看了? 魏玠像是看出她的疑惑,冷声道。 “想毁掉这些罪证,你也得有本事走出这儿。” 他始终没拿正眼瞧她,仿佛厌恨她至深。 屋内有一方桌。 昭华坐下,细细看起那些罪证。 这里面有被害者的供述,也有加害者的。 有些供状内容,可谓是令人发指。 事发地,大多在金伯侯的封地上。 他手底下的管事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甚至,还有做假账私通外敌的行为。 最令昭华震惊的,是一份来自大漠杜府的名册。 那上面,记录着与杜其山勾结的天启大臣。 许多都是她比较陌生的名字,但,雍王和金伯侯竟然也在里头。 刹那间,昭华茅塞顿开。 原来,当初魏玠隐藏身份潜入杜府,是为了这份名册。 他早就开始调查金伯侯了。 纵下行恶通敌叛国。 魏玠这些罪证,可谓是样样齐全。 难怪金世子说金伯侯府完了。 怪就怪在,昭华还有前世的记忆。 她能确定,金伯侯是冤枉的。 可这些罪证又是怎么来的? 昭华心中矛盾纠结。 不知不觉间,她的手都在抖。 “看完了么。”魏玠近乎冷漠地催促。 昭华抿了抿唇。 “魏相,这些……真的准确无疑吗?” 魏玠没想到,她还不死心。 “届时自有圣上裁决。” 要昭华放弃金伯侯府,无异于自断羽翼。 她摇头,还是选择相信前世的经历。 “不,这些肯定有问题!” 她将那些罪证拢到自己怀里,“魏相,你应该再查清楚些。不该贸然将它们呈给父皇……” 魏玠毫不留情地将她拽起,“本相做事,何时轮到你来插手?” 那些罪证拂乱一地,白纸黑字,明明白白的,容不下一点犹豫的灰色。 魏玠既然找到这些证据,就会秉公处置。 他不可能徇私。 更何况,金伯侯与他并无私交。 昭华手里还紧攥着一张供状。 魏玠眉峰微敛,聚起一小团愠火。 他质问她。 “为何这般护着金伯侯府?就因为你想做世子妃,想做未来的侯夫人? “昭华,我不揭穿你,是给你改过向善的机会,可你呢?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何时变得如此是非不分!” 昭华如鲠在喉。 “我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妄想毁掉这些罪证吗?我让你看这些,仍是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但你依旧令我失望。” “是我在给你机会!”昭华被逼急了,怒然反驳,“我怎能看着你感情用事一意孤行,冤枉好人,看着你犯下悔恨终身的大错!” 魏玠猝然愣住。 她甩开他的手,格外小心地捡起那些罪证,将它们叠放好。 魏玠的影子被烛光拉长,显得孤寂凄凉。 “我感情用事么。”他低眸苦笑,“你与金世子相识多久?就对他如此维护。你还要嫁给他……” 他蓦地抓起她手腕,眼眸含着令人胆寒的笑意。 “你想做世子妃,那便看看,是你嫁得快,还是金伯侯府倒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