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讽值直接拉满,谷劲松脸色涨红。偏偏谷云措看戏不嫌事大,“陈叔叔,既然我三叔公不愿意买,那就另外给你寻个买家吧?” “别!” 谁不愿意买了? 马料再贵能贵得过豆饼? 付钱立契后,谷云措作势要走,但是谷力平不放。 “孙侄女,马帮的客户名单在哪里?”这段时间谷力平见人就请客,结果饭吃饱了,生意却没谈下。 事后才知道有些人根本就不属于马帮的精准客户。 “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你不说就是置家族利益而不顾。” 呵呵! 给我戴帽子? “名单确实没有,我都是靠经验做事。春茶收了运茶,蚕丝纺了运布,七八月份运香料,寒冬腊月运虫草。懂的都懂。” 这是在拐着弯骂人? 谷力平有点后悔,早知道让谷劲松来触这个霉头。 “那沿途马帮的相熟客栈名单,出川道上的马料补给站名单,几条路上的盐检司茶检司分别有什么熟人?你有没有打过交道的土匪头子?这些总能提供吧?” “没有!” “谷云措!” “怎么?我爹跑马之初不也是啥都没有吗?他都能行,你不行?”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谷力平憋得脸红筋涨。 “好了!我看云措Y头也不是藏私之人,这不,今天就给你们送草料来了。说起来,你还没谢谢她呢。” 说话的人是谷力行,他让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这是示好,也是在给双方台阶下。 谷云措受了。 她摆摆手,做出一副谦虚的样子,“嗨,六叔公严重了。我也是能帮就帮,毕竟三叔公经验不足,找的人能力也不够,我总不可能看着他们天天喝酒唱曲,把马帮给拖垮。” 受是受了,该捅的刀一样要捅! …… 这事之后,众人这才意识到谷云措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好拿捏。宗族本以为她会趁机提要求,但谷云措却潇洒离开,游山玩水去了。 再看新马帮,因为缺少重要讯息,无形中又吃了不少亏。 有次谷劲松约客户谈生意,正遇饭点,也不知道是饭菜不合口味,还是因为他刚被谷力平骂过,反正没啥胃口。 正巧看到一只小狗趴在地上啃骨头,他随口来了一句“这狗吃得真香。”顿时,桌上所有夹菜的筷子都停住了。 恰在这时,一位客商把碗薅到了地上,哐当一声,谷劲松为了缓解尴尬,故作玩笑:“哎呀,陈老板,你饭碗没了!” 结果,他的饭碗真的没了。 事后谷力平见人就抱怨,说那群商人小题大做,但只有谷云措知道,这是因为谷劲松外行了。 由于马帮经常处于险恶环境,所以有很多忌讳。 比如手巾要叫“手幅子”,因为骡马最怕受惊;饭碗要叫“莲花”,因为马帮不能晚;而钵头要说缸钵,因为“头”同“偷”,不能被盗。 试问,一个马帮领头人连忌讳都不懂,怎么放心让他带货? 自那以后,新马帮就再无一人上门,一夜之间,马厩都拥挤起来。 看着不出工的骡马,不仅谷力平很焦虑,估计就连那些骡马看着旁边的同类都很疑惑:咦?这兄弟伙是谁?打工多年咋就没见过? …… 就在城里人都以为谷家新马帮已经没救时,谷力行来了。 他找到谷云措,两人不知道聊了些什么,但他回去后却传出一个消息,谷家马帮和伊氏盐业达成了一笔合作。 这可把宗亲们高兴坏了。要知道,四川自贡的井盐闻名全国,每年出川的盐巴可绕全国好几圈。马帮只要和盐商保持长久合作关系,几乎可保一年不愁。 也许是巧合,谷劲松还多次偶遇了谷云措,从他那张笑脸不难看出,他很得意。 “你那三叔公怎么找了这么一个蠢货?”伊旗看不下去了,要不是他早早认识了谷云措,可能会认为姓谷的脑子都不太灵醒。 “不知道。这人是三叔公的远房亲戚,以前我都不曾听说过他。”谷云措有时也在想,三叔公会不会是认为谷劲松好拿捏,这才着手培养他。 “管他哦。反正也蹦跶不了几天。”伊旗摇摇手中的扇子,转头看向谷云措:“这次我帮你这么大一个忙,你还不打算答应我?” 谷云措笑笑,然后摇头。 自从她离开马帮后,伊旗就邀她去盐帮共事,可是谷云措一直没答应。“马帮是我父亲的心血,无论如何我都要把它拿回来。” 更重要的一点是,谷力平就不是经营马帮的料,她可不想看到父亲基业毁于一旦。 “好吧。”伊旗并不意外被拒绝,他只是想再试试,毕竟像谷云措这样精明能干的女人实在太少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还不到时候。” “再不回去,马帮都要被你那三叔公折腾没了。” “让弓箭再飞一会儿。” 谷云措云淡风轻,现在马帮的事态还没严重到非她不可。她需要的是一个机会,一个众人求她上台的机会! …… 五月初六,是伊氏盐业上马的日子。 上马,就是指把货物送上马背。 这天,谷家还特地挂了两串鞭炮。鞭炮在宣告谷家马帮重归的同时,也引来了官差。 只不过,官差不是来看热闹,而是来查盐引。 自古盐巴就是朝廷的重点管控物,不管是售卖还是运输都必须到官府备案,得到官府颁发的盐引才可活动。 这个道理是个人都懂。 谷劲松也不例外。 “伊先生。”谷劲松看向伊旗。 伊旗却一脸莫名其妙:“我的经营盐引已经登记过了啊。”随后他又一声惊呼:“不会吧?难道你没有办运输盐引?” 谷劲松心里咯噔一下,就连谷力平都来了个趔趄。 没有办理盐引,那就相当于走私。轻则没收罚款,重则流放砍头。 “伊先生……”谷劲松慌了,“你不是说手续都完成了吗?” “我办我自己的啊。” “可是……” 谷劲松的声音都在发抖。 一般来说,马夫都是些粗人,很多人连字都不认识,甚至看到官府大门都害怕,何谈办盐引? 所以盐商茶商要想运输货物,都会主动将盐引和茶引办好再交货。 “可是个屁!”伊旗指着现场的人:“你问问在场的各位老板,你们谷大小姐掌权时从不让我们操心这方面的事。正因为有了这个基础,我才放心把生意交给你们。现在你却告诉我,你们谷家不办盐引?” “这……” “就算你们不再办理盐引,为什么不提前告知?”伊旗气得脸红脖子粗,“我不管,这批货出现问题你们必须负责!” 负责? 负不起! 三千斤盐巴啊,先不说价值多少,光是这个量就足以判刑了。 谷家宗族的人纷纷向官差求情,谷力平更是喊着误会。 伊旗则在旁边大声斥责:“真不知道你们谷家是怎么想的?找了这么个废物,还不如一个女人!” 话虽然不雅,但是却落进了某些人的耳朵里。 是啊,如果谷云措还在…… 再看谷劲松,废寝忘食四个字拆开来看每个字都和他挺合适,合在一起就和他没关系了。 可现在已经容不得大家细想,谷力平已经被官差押解于人前,就在众人慌成一团时,谷云措来了。 “谁说这是私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