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会......灵犀者,传递消息也,灵犀蛊是我南疆万仞群山诸部落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蛊术,几乎每个部落里的士卒都被种此蛊......此蛊的蛊虫性情温和,而且被种蛊之人根本没有任何的生命之忧,苏凌你是不是搞错了......”大祭司一脸不解的说道。 “我也不清楚啊,我又不会蛊道之术......反正不仅是我,整个阴阳教弟子,被那个所谓的蒙肇在入阴阳教时,假托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狗屁神明阴阳煞尊的名义,赐了一枚所谓的仙丹,名义上是仙丹,实则里面就是蛊虫,所有人都在那时被种下了这灵犀蛊,然后皆被那个蒙肇所控制了,必须听命于他,若敢稍有反抗......他便会引动另外一种蛊虫,唤醒被种了灵犀蛊的人体内的蛊虫,进而爆体而亡......”苏凌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地说给大祭司道。 大祭司闻言,眉头紧锁,半晌方倒吸了一口冷气道:“莫非......是......若真的是那样,这就不奇怪了......” 苏凌一脸的丈二和尚道:“是哪样啊......您清楚了,小子还糊涂着呢......” 大祭司叹了口气道:“灵犀蛊,也就是阴阳蛊虫,有一种天敌,名为幽冥蛊虫的,这种蛊虫,一旦被唤醒,可以引动灵犀蛊发生变异,进而攻击被种蛊之人......所以,灵犀蛊这本身无害的种蛊之术,就成了有害的了.....可是,这幽冥蛊虫,在我们南疆几乎都已经绝迹了啊......南疆诸部更是将此蛊虫视为禁忌,一旦发现这种蛊虫的巢穴,必将用火焚烧,永绝其患......据我所知,这幽冥蛊虫,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中土的......就算在中土出现,中土人氏也不识得此蛊虫,更不会引动它的方法......却是奇怪啊......” “那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或许中土人太多了,能人异士也不在少数......说不定这个所谓的阴阳教主蒙肇,真就识得幽冥蛊虫,更知道引动它的方法......”苏凌摊了摊手道。 “不可能......引动幽冥蛊虫的方法,在整个南疆诸部都是禁忌密辛,莫说你们中土人,便是我南疆寻常的部族之人,都不知其法......” 大祭司说到这里,忽地神情连变,半晌无语,终于神情变得极为严肃,声音有些凝重道:“不不不......我想起来了,有一种可能......只有一种可能,能够解释得通这一切!” 说着,他蓦地朝苏凌道:“你杀的那个所谓的阴阳教主蒙肇,现在尸体在何处......” 苏凌不知他为何这么问,随口答道:“尸体估计一场大火被烧成灰了......不过他的人头被我砍下了......应该还完好无损。” 大祭司闻言,急道:“那你快带我去看看......” 苏凌闻言,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道:“那我可办不到......那颗人头现在被萧元彻收了起来......无缘无故的,他如何会再拿出来......再说,大祭司跟萧元彻之间也没有什么瓜葛,您要是贸然前往,那萧元彻定然戒备,反倒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事端......” “这.....若是我无法亲眼看到那个人头,就无法确定这个所谓的蒙肇,到底是不是他......”大祭司沉声道。 “这么说的话,大祭司心中已然有了关于这所谓的阴阳教主蒙肇到底是谁的答案了......不妨说给小子听听......让小子判断一下,反正人都死了......自然无法引动幽冥蛊虫,那些被种下灵犀蛊的人,体内的蛊虫也会渐渐地死去的......所以,这个所谓的蒙肇真正的身份,确定不确定,倒也真就无关紧要......”苏凌说道。 “这......”大祭司想了想,这才点了点头道:“好吧......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反正那个假蒙肇已经死了,我可以确定眼前这堆白骨,就是真正的蒙肇,这点就足够了,至于死的那个假蒙肇身份确定与否,的确是无关大局......” 他顿了顿,叹了口气道:“关于这个假蒙肇的身份,我也是推测的......至于到底是不是他,我也不敢确定啊......苏凌,说于你听,你自己判断就是了......” 苏凌点了点头,注意的听着。 “大约在八年前左右,我南疆青溪蛮出现了一个十分精通蛊术之人,这个人唤作沙呼蚩......是青溪蛮部落首领之下左蛮亲王的私生子......”大祭司缓缓开口讲道。 “私生子?......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这个什么沙呼蚩的老爹,就是什么左蛮亲王.....乱搞男女关系,生出来的私生子......身份并不被青溪蛮承认?......” 大祭司点了点头道:“我南疆五溪蛮各部,包括青溪蛮,以蛮王为首领,各部蛮王之下,还有左右两大亲王,这左右两大亲王便是蛮王的亲兄弟......” 苏凌闻言,嘿嘿一笑道:“那蛮王王后是不是叫做艾希啊......” 大祭司闻言,一脸疑惑道:“什么艾希......我青溪蛮蛮王王后唤作仰阿莎,你见过的阿蛮就是他们的女儿,我青溪蛮部族的公主......” “您继续.....继续.....”苏凌赶紧摆了摆手道。 “蛮王的弟弟,也就是左蛮亲王,是蛮王同父异母的胞弟,此人骁勇善战且生性残暴,一旦征服了某个部落,便会大开杀戒,蛮王虽多有规劝,却是收效甚微,这位左蛮亲王依旧我行我素......不仅如此,随着那左蛮亲王在南疆四处征战,羽翼渐丰,竟然野心膨胀,妄图与大晋抗衡......当然,我青溪蛮蛮王还是恪守与大晋世代交好的盟约,并不同意这左蛮亲王想要出兵侵犯大晋的想法......”大祭司的声音虽然平淡,但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左蛮亲王完全没有任何好感。 “呵呵......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左蛮亲王是活够了,想死呢......”苏凌冷笑道。 “后来,那左蛮亲王,竟然暗中带了他属于他的左部兵马,偷出南疆万仞山大蛇山口,滋扰大晋与南疆边界的大晋郡城,那里的百姓苦不堪言,被左蛮亲王带领的士卒洗劫一空,不仅如此,这左蛮亲王还时时犯境,搞得南疆与大晋边界的城郡十室九空......无论是大晋子民,还是南疆部落百姓,皆是怨声载道......”大祭司摇头叹息道。 “那你们那位蛮王就不管他这个兄弟,任凭他这样做么?”苏凌问道。 “自然不会......蛮王总是对这位左蛮亲王严加申饬,我亦以巫神之名多次警告他不要胡作非为......可是这个左蛮亲王嗜杀成性,是个天生好战杀戮的性子......每次都是保证最后一次,可是一转头就将所说的话抛在脑后......加上大晋内乱已久,朝廷对大晋境内都无法控制,更是无法顾及南疆边陲......那左蛮亲王见此,更是变本加厉......”大祭司眉头紧锁道。 “蛮王还是不错的......爱好和平友好,但是无论何时都有这种老鼠屎一样的人,这种人啊,就应该将他消灭掉......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是天朝,什么中土大族!......” 严格来说,苏凌并不是一个种族主义者,相反的,他并不认为中原王朝就必须高人一等,中原王朝的种族就应该有不同于其他种族的各项特殊权利。 只是,他想到他那个时代,少数民族在中原做下的恶,犯下的罪行,五胡乱华、靖康之变,还有大明着名的堡宗皇帝,他心中对那些少数民族的野蛮,也是你十分深恶痛绝的。 大祭司对大晋人对南疆部族的态度已经司空见惯了,自然将苏凌也归为大晋中土人士,所以并未有太大的不满,而且,他听到苏凌对青溪蛮蛮王还是持肯定态度的,心中对他还是有些赞许的。 不过,他还是哼了一声道:“苏凌啊,大晋内部的事情,已经焦头烂额了......天朝和中土大族.....还是等你们解决了你们自己的问题,再说也不迟......” 说着,他继续又道:“那左蛮亲王,一次一次犯边成功,自然胆子越来越大,又一次,趁着蛮王患病期间,偷偷的又集合了人马,这一次竟然偷袭了一个大晋的下县......下县本身就人丁不兴,也没有什么军队,他自然得手......也就是这一次偷袭,他从那个下县之中,掳回了一个你们大晋的女子......” “这就是那什么......他私生子沙呼蚩的娘亲了呗......”苏凌淡淡道。 “不错......这个大晋的女子,被左蛮亲王藏匿起来,过了一年多,竟为其诞下了一个男婴,便是沙呼蚩......”大祭司道。 “这男婴诞下不久,终是纸包不住火,这件事被我青溪蛮部族四大长老所知,他们联名上告蛮王,要求处死那中土女人和这个血统不纯正的私生子......若不如此,便罢免了那左蛮亲王,让他带着这母子,归隐到万仞群山之中,永远不得返回部落......”大祭司沉声道。 苏凌不解道:“怎会如此,私生子也是亲儿子啊.....这女子也是被左蛮亲王掳来的,她跟这男婴有什么错呢......要处置应该处置左蛮亲王才是啊,这什么四大长老的.......处事忒不公道了......”苏凌有些讥讽道。 “苏凌啊,那可是我青溪蛮的左蛮亲王,留的是我青溪蛮正统的王室血液,王室高贵,自然不能容忍被玷污......便是我部族之中寻常族人家的女子,若是没有身份地位,也不能够成为亲王的王后王妃的,更何况,这个为亲王诞下私生子的看,还是异族,还是你们大晋的女子......这在我青溪蛮是绝对不允许的!”大祭司的声音高了一些道。 苏凌懒得和他掰扯,摆摆手道:“您跟我说不着......你还是继续讲故事吧......不过呢,我倒是好奇,这个左蛮亲王,到底会如何选择......” “苏凌啊,若是你......你会如何选择呢?”不知为何,这大祭司似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苏凌道。 “我?......那还用选么?自己造的孽,自己生的种......一个是自己的女人,一个是自己的儿子......那我宁愿带着他们离开部落,去万仞群山生活,也不能看着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死了啊......”苏凌不假思索道。 “呵呵......苏凌啊,你倒是敢做敢当......只是可惜啊.....那左蛮亲王却不是你啊......” 不知为何,大祭司看向苏凌的眼神,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欣慰。 “这左蛮亲王自然是不会愿意放弃他的尊贵的王室身份,还有在青溪蛮的荣华富贵......这女子是他掳来的,这男婴也是他发泄兽欲结下的意外,还有那万仞群山多毒障和狼虫虎豹,在那里生活,是十分艰难的事情......他根本没有一丝犹豫的......便选择了,杀掉这大晋女子和自己的私生子。”大祭司叹息道。 “这特么的......畜生啊......就不是个男人......”苏凌也不由自主地骂道。 “唉!那一日,当奉命去捉拿问斩女人的士卒们推开她的竹楼门时,那个女子已经上吊而亡,她的脚下,竹床之上,那个襁褓中的男婴还在哇哇大哭......却不知道他已经永远的失去了自己的母亲......”大祭司一脸的遗憾和悲悯,叹息道。 “唉......人间惨剧啊......”苏凌也是唏嘘不已。 半晌,大祭司又沉声道:“我当时怜悯那刚出生的男婴,就以卜算之名,假托巫神之意,告诉蛮王和四大长老,这个男婴受巫神保护,不能被杀,巫神要他活着......蛮王本就不愿杀了这男婴,无非是四大长老掣肘,这才顺水推舟,这才保住了这个男婴的性命......然而,令我想不到的是,这个左蛮亲王,觉得这个男婴给他带来了耻辱,令他蒙羞,竟然要当场掐死这个男婴......于是,我便阻止了他,将这男婴留在我的身边,并给他取了这个沙呼蚩的名字......” “原来是大祭司亲自将他收养了,又给他取了名字,大祭司果然悲天悯人啊......苏凌钦佩!”苏凌拱手道。 “唉......我当时也是处于怜悯之心......总是一个生命,母亲死了,父亲又要杀了他,可是婴儿何辜呢,所以,也就未曾多想......这沙呼蚩也就是你们大晋孤独之月的意思......就像这个孩子,一无所有,宛如暗夜之中,苍穹上那盏孤独的月亮......”大祭司道。 “沙呼蚩.....原来是这个意思,倒也十分恰当......孤独的月亮,在暗夜也会发出唯一的光芒,看来大祭司对他还是抱有希望的......”苏凌淡笑道。 “的确......这孩子可怜,唯一能够重新被青溪蛮接纳的途径,就是要有足以让青溪蛮接纳他的本事......所以我才取了这个名字......时光悠悠,这男婴沙呼蚩渐渐的长大了,在我的身边,一边服侍我,一边任劳任怨的做我吩咐给他的事情,从来不争不抢,从来低调行事......到最后,整个部族的人似乎都忘却了这个沙呼蚩身上流着晋人的血液这件事情......人人都对他印象极好,人人也都乐意跟他交朋友......”大祭司缓缓的说道。 “这不挺好嘛......这也算是没有白费您当初救他的恩情......”苏凌笑道。 “我见这沙呼蚩品行端正,人缘又好,还会做事,便从他八岁开始,正式亲传他占星、问卜和蛊道之术......说实在的,我是在把他当做继承我衣钵之人来培养的......虽然我明白,他的身世和血统,让他永远失去了成为青溪蛮祭祀的资格......”大祭司一脸遗憾的说道。 “连这个也要讲究血统,那对沙呼蚩岂不是太不公平了......”苏凌有些无语道。 “没有办法,四大长老和部族千百年来的规矩,是任何人都无法更改的......”大祭司一脸无奈道。 “没有想到......我方传授这沙呼蚩蛊道,便发现,他是一个在蛊道之上,极有天赋的人才,甚至可以说,他在蛊道之上的天赋,远高于我青溪蛮从古至今的所有蛊道高手......”大祭司感叹道。 “那不挺好的,大祭司的善举,却发掘了一个蛊道奇才......这也算不辜负大祭司对他的恩情了......”苏凌笑道。 “我当时也是这样想的,于是专门只传授他蛊术之道,毫无保留......他在我身边便一直学习了将近二十年......到最后,他的蛊道之术,已然超越了所有青溪蛮擅长蛊道的人,甚至隐隐有赶超我的趋势......” “这二十年......他始终如一,仍旧是不争不抢,为人友善,做人做事低调无比,更是待我以师长之礼......我也是十分欣慰,便谋划着,虽然这沙呼蚩不能成为大祭司的继任者,但是想想办法,恢复他的南蛮族人的资格,却是还有可能办到的,就冲他惊才绝艳的蛊道之术......” “嗯嗯......的确应该如此......大祭司若是做到这些,倒也算是功德圆满了......”苏凌笑道。 却未成想,大祭司整个人的神情蓦地一变,变得极为的阴沉难看,半晌不语。 苏凌也感受到了大祭司情绪的变化,小心翼翼问道:“大祭司......莫不是这沙呼蚩恢复青溪蛮族人身份这件事进展得不顺利?......” 大祭司长叹一声,半晌方道:“若是这个......倒还算是小事......而真正让我意想不到的,追悔莫及,痛心疾首的事情是......这沙呼蚩......他根本就不是如他表现的这般......而实际上,他是一个收敛了所有獠牙和兽性的......一头嗜血的独狼啊......也是他,带给了整个青溪蛮难以弥补的损失和遗憾!......” 苏凌闻言,顿时大吃一惊,半晌方道:“不会吧......沙呼蚩竟然......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他始终记得,他是大晋人,身体里流的是大晋人的血液,而他更是偏执地认为,他的娘亲之死,那整个青溪蛮的所有族人,有一个算一个,包括我......这个大祭司,都是罪魁祸首的元凶......他就如他的名字一般,暗夜独月之下......隐藏了所有戾气和嗜血的孤狼,注视着青溪蛮的一切,一旦有了机会,他将展露他孤狼的冷酷和无比锋利的獠牙,咬断所有他认为的敌人的脖子......带给整个青溪蛮无尽的灾难!......”